“能看见路吗？”白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看不见。”
“不是吧？你变过身，夜视能力应该已经激活了呀。”
“你怎么知道我变过身？”除了父母，邱天变身狐狸的事丝毫没对其他人透露过。
“你那两只贼绿贼绿的眼睛不都明摆着吗？”白鸽笑道：“也许还需要时间适应。没关系，地面很平整，只管走就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帮邱天遮掩住了满脸的尴尬。难道自己那双在黑暗里发绿光的眼睛只是个摆设？反正现在邱天只能感觉到前方的白鸽。尽管地面平坦，邱天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浓重的黑暗一片静谧，似乎都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走了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条竖立的黯淡白光。走近一看，原来是透着光的门缝。
白鸽再次伸手刷开门，一个很有设计感的前台出现在面前，整个前台区域不知用了怎样的照明，光线明亮而异常柔和。弧形的接待桌后坐着一只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的巨型蚱蜢。
“你怎么在这儿？”白鸽开口问道。
“小果生病了，我替她值一天班。”蚱蜢回答着，站起来伸出两对肢爪对邱天说：“欢迎来到灵兽事务所，我叫艾米，人事助理。”
邱天不知道到底该握她的哪只爪，索性上上下下都握了一遍。
蚱蜢把邱天带到接待桌旁边一个会客厅，倒了两杯水：“请稍坐一下，人事部经理一直在等你。”
听到“人事部经理”这个词，邱天便忍不住地恶寒了一下。
“别紧张，又不是面试。你先坐会儿，我进去查个岗。老陶今天肯定又没来，这家伙总爱偷懒。”白鸽拍拍邱天的肩膀，端着一杯水走向了一扇玻璃门。
“到了吗？！”伴随着一阵急吼吼的声音，玻璃门轰然被推开，一头两米多高穿着西装的棕熊冲了出来，跟白鸽撞了个满怀。
“喂，死老熊，走路不长眼啊！”白鸽骂道，摸出纸巾擦着衣服上的水。
“Sorrysorry，下班请你吃饭。”棕熊赔着笑脸，脚下却没停地直奔邱天。
这……不是说好不能随便以灵兽本体出现的吗？
“瞧瞧这是谁啊？你额有天光，眼有灵光，仙人转世，神仙下凡，我终于等到你啦！邱天，对吧？多好的名字，秋风又吹，秋风又催促我忘记这一切~~~”棕熊奔到邱天面前，牵起她的手，闭着眼自我陶醉地唱开了。
邱天楞住了，这戏精一样的大熊真是人事经理？昨晚的酒没醒吧？
艾米清了清嗓子，走过来对棕熊略微点头道：“熊经理，入职程序已准备好，可以办手续了。”
“Goodjob！”棕熊对艾米比了个大拇指，转头对邱天说：“Thisway，follow。”领着邱天朝玻璃门后走去，艾米紧随其后。
玻璃门后是办公室区，不到二十个工位，多数是人类，只有几个是灵兽形态。有几个凑在一起谈笑风声的，有打游戏的，有玩手机的，有上网的……这是在上班吗？邱天暗暗腹诽。
“嗨，Ms，耳环不错，blinblin！”
“又五杀啊老何，你牛，记得组我。”
棕熊一路挤眉弄眼夸张地跟人打着招呼，一副快乐得不得了的样子。
“来吧小天天，我们先把最要紧的事办了。”棕熊说着，拿出一叠纸：“事务所专员合同以及保密协议，请过目。”
邱天捧起合同，有二三十页厚，大致翻了一下，都是些甲方乙方权利义务员工守则违约责任之类的套话。
“要不要我给你逐条解释解释？”棕熊眼睛里燃烧着热情。
“不用不用。”想起棕熊的啰嗦，邱天觉得大不了就当签个卖身契啦，反正真要有什么，白鸽早就提醒了。
摁了二十来个指纹，终于把合同签完了。棕熊站起来，伸出熊掌用力握了握邱天的手：“今后就是同僚了，要什么资源、支援，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办到。一会出去喝一杯，K个歌如何？”
邱天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虽然棕熊颠覆了人事经理在她心目中的卑劣形象，但这位的风格又太跳脱了。
正在为难，白鸽推门进来：“办好了？”
“合同签了，正要带邱小姐去做本体扫描。”艾米彬彬有礼地抢答。
“那走吧。老熊，没你的事了。”白鸽说着，搂着邱天的肩膀出了门。
“喂，Ms白，8点半的电影，我票都买了……”老熊的声音被关上的门截断。
“别闹，信不信我带个俄罗斯人来！”白鸽笑着威胁道。
“吓到了？”白鸽看向邱天：“他就这样，人倒是个好人。你看我们的小艾米，多么淡定，从来不为所动。”
艾米摆动着触须，腼腆地笑了笑：“习惯就好。”
艾米安静地在前面领路，穿过一条巷道上楼，到了一个医务室样的地方。
医疗专员程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稳重男子。他让邱天躺上一个CT机一样的机器里，机器合上舱门，两束光交替将邱天全身扫描了一遍。
扫描完成后，等了片刻，程医生把邱天带到另一个房间。房间里面被一大片玻璃板隔成两部分，玻璃板后面有台机器，玻璃上有个圆孔。
程医生把手按在玻璃上，圆孔上的盖板层层打开形成孔道，程医生让邱天的挽起袖子把手臂伸孔道。机器上伸出两只机械手，一只打开冷柜，从冒着寒气的冷藏液体管里取出一支，装进另一只的注射枪中。邱天注意到淡绿色的液体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晶体。
“啪嗒”一声轻响，象被针快速扎了一下，邱天的小臂上留下一个梅花状的红印子。
“刚才植入的是你的工作证兼越界执照，此外还有帮助你改善体质的‘不老泉’三号。”程医生向邱天介绍道：“根据刚才扫描的结果，我们发现你二尖瓣狭窄合并二尖瓣关闭不全、肝上有1CMX2CM钙化灶、胃黏膜呈慢性浅表性炎症……爽灵消耗率70%、幽精杂染率30%、尸狗魄微弱、雀阴魄失守……换句话说……那是因为……当然，这些都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治疗，不过以后你要注意锻炼身体，保持良好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白鸽带着邱天在办公区打了一遍招呼，正坐在茶水间喝咖啡，艾米又给白鸽拿来一部手机。
“事务所专用卫星电话，上面存了所有本地专员的号码。”艾米介绍道。
“这……安全隐患有点大啊，万一弄丢……”邱天不解地问道。
“灵魂解锁，同时把使用者的本体信息实时反馈给总部控制室，还有自毁功能。别人拿到也用不了。”艾米笑道。
“哇，这么高科技。”
“嗯哼，可惜这样的高科技不能带到灵兽界。不然的话漏洞就好办了。“白鸽不无遗憾地说。
“是吗？漏洞到底怎么回事？“邱天被激起了兴趣。
“我也解释不清楚，下次找个技术人员跟你讲。”
“哦，好的。另外我还有个小问题。”艾米就站在旁边，邱天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尽管问。”
“不是说灵兽的本体不能在人界出现吗？”邱天说着，看了看艾米，她正一脸职业化的微笑，没有丝毫不快。
“通常来说是的，但对于失去了人类形态的灵兽来说，也只能以本体存在于其中一界了。”白鸽正色道：“老熊、艾米和刚才你看到那些灵兽体同事，他们的人类身体在历次任务中被损毁，但他们的岗位职责需要他们留在人界，因此总部特批他们以灵兽体出现。其他分部也有很多这样的案例。”
看着邱天认真的表情，白鸽继续道：“所以，我还有个重要的事对你说，我们的工作是存在危险性的，希望你能知悉。”
“我知道，我也接受。”邱天郑重地点了点头，都已经上了贼船了，莫非还能反悔不成？“那么，我还有两个问题。我能以人类形态去灵兽界吗？在人界可以变身灵兽吗？怎么变？还有就是人类如何得知自己在灵兽界有无对应的身份？”最后一个问题其实是帮自己老爸老妈问。
“用人类形态去灵兽界？你想被撕成碎片吗？当然，除非执行特殊任务。”白鸽懒懒地答道：“四个问题了，剩下三个让艾米回答你。”
艾米点点头：“我先回答你第四个问题，在灵兽界有对应身份的人类，在总部的兽口普查档案馆有名单可查。关于变身，根据事务所专员守则的规定，在紧急或必要情况下，持有越界执照的专员可以变身灵兽。变化方法为心念控制。”
“心念控制？”
“嗯，试试看。”
邱天微闭双眼集中精力，想象着自己的灵狐模样。忽然只觉得自己往下一沉，果真变回了那只黄灿灿的小狐狸。邱天抬起头，欣喜地叫道：“变了耶！”谁知话一出口，却只是“吱吱”几声。
邱天赶紧变回人形：“怎么不能说人话？”
“灵兽形态还口吐人言？我们是灵兽，不是妖怪。”白鸽笑道：“人类的心理脆弱经不得吓。你在人界化形后虽然不能跟人类交谈，但与其他动物沟通是毫无障碍的。”
邱天点点头，跃跃欲试地想，一会晚上趁着月黑风高，变成灵兽去跟小区里的流浪猫狗们聊聊天。
“非必要情况下请不要随意动用变身能力，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艾米继续宣讲着规定：“总部会实时监控本体状态。”
“那……哪些是必要情况呢？”
“危及人身安全，需要借助灵兽形态脱困时；任务中联络或救援同类，需要表明身份时；遇到其他界办事机构的专员，需要以官方身份与其对话时，还有就是遇到特殊情况得到总部特批时，等等。”艾米对各项规定了如指掌：“总之，不能以娱乐为目的变身，不能以恐吓普通人为目的变身。”
“好，我记下了。”可那就少了很多乐趣嘛，邱天心中暗想，忽然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有了越界执照，能不能随时去灵兽界呢？怎么去？”
“可以。”艾米答道：“这正是越界执照的便利之处，使用规则与注意事项参照变身规则。使用方法为：将手贴放在任意一扇门上。但请记住，越界执照开关一次门的冷却时间为四小时，请务必规划好使用时间。”艾米的回答风格让邱天越发觉得她象个机器人。
“居然还有冷却时间？”邱天嘟囔着。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大喊着：“快，他伤得很重，快找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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