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泷古城，这是修建在一片平原上的辽阔巨城，比摩罗崇阳大很多，修士众多，城内人来人往，街道上不乏以骏兽，古禽代步的猛人，各个实力强大。
很幸运，卓川和洛顾刚来到此地就遇上了叶云帆一行人，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五州三川修士，男的英姿，女的落落美丽，皆是翘楚人杰。
“我就是卓川，如假包换，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是。”
遥遥的，卓川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充满无奈，再三解释。
“我已经说了，我家大人没有必要骗你们，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不仅如此，卓川还听见了雁薇气愤的声音，若不是两方克制，可能早就打起来了。
洛顾与卓川两人同行，罡风浩荡，见此情此景连忙落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子，这里有人在冒充你，要不是叶云帆拦着，我非得揍他一顿。”苏泽看到来人，几个大步就走了上来，嘿嘿一笑，冲着卓川肩膀来了一拳。
其他人也纷纷望来，神色严肃，眉宇紧锁，眸中有惊讶。
叶云帆两人并没有上前，站在两个卓川之间，不好判断。
“看你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相处这么久，卓川也算是比较了解苏泽这个人了，同样，对方也是众人中最了解自己的人，知道他的很多秘密。
听到这话，苏泽一笑，随即又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我信没用，关键是他们不信。”
众人相逢，但彼此间却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是对他猜疑的目光。
卓川也不想理其他人什么，只需要向叶云帆几人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
费了一番口舌，他将所见所闻，经历的怪异事件都娓娓道来，没有什么隐瞒。
“他真是你自己？”叶流萤黛眉弯弯，明显是不怎么相信。
两个卓川，不同的年龄……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但最惊讶的并不是她，而是跟在中年卓川身边多年的雁薇，一双大眼睛瞪得很圆，长长的睫毛颤动，胸前起伏，心中不平静。
“你和大人是同一人？”她嘴巴张成“O”形，一双眸子不停的打量卓川，一处都不放过。
“果然，和大人年轻时一模一样，当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卓川无语，悠悠一叹，语气肯定的道：“的确是我自己。”
叶云帆望向两人，轻声道：“你要知道，世间某些手段是可以摹刻出一个相同的自己来的，但追本溯源来讲，并不是同一人。”
他提醒卓川，所谓的记忆，秘术以及修行古经都不靠谱，那无法作为判断的依据。
“我可以肯定，他就是我，如假包换，绝对为真，除非我也不是我自己。”卓川点头，并没有否认叶云帆的看法，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之所以敢这么断言，除了冥冥中自己的感觉外，最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东西——金种!
既然如此，叶云帆也不好再说什么，暂时认定了中年卓川的身份。
“既有这样的事发生，那就更加坚定我的猜测了。”
若不算苏泽，场中最相信中年卓川身份的人就是洛顾了，他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与墨骨旧地的传承息息相关。
“所谓的轮回之境，彼岸之滨就是九境神土，传说遗落的地方！”
墨骨旧地古老而悠久，传承几乎贯穿了整个天碑秘境的历史，传说在五州三川还未成型的年代他们就已经存在了，参与过最惨烈的异族战争。
有些东西并不是实力强横就能知道与了解的，就算是梦吟枫都不行，毕竟他才到这秘境两千余年，东移谷远没有墨骨旧地来的底蕴深厚。
“始一进入轮回之境我就有些猜测了，但传说太过久远，古籍上只有寥寥几笔，无法断言。”洛顾双眼盯着两个卓川，赤红色的眸光充满了魔性。
传闻墨骨旧地的修士八成不是人族，但也与妖族有异，真正的来历在五州三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
“北天之极，有密地者，可观来世，可窥今生，虚伪诲妄，共出乾坤，逝我也，本我也，道我也……是为九境神土，终开天门！”
这是墨骨旧地残缺古籍上的一段话，道出了一个诡秘之地，称之为神土，奇异无比。
洛顾接着说道：“九境，对应着修道的几重天堑境界，神血、天足、命穴、六地、五宮、龙脊、道臂、通神、金身！”
这正是修士修行的九大人体境界，血脉，双足，丹田，六腑，五脏，背脊，两臂，灵台，以及归一之后的完满金身！
每一部古经玄法都有对这些境界的阐释，那是世间所有修士要走的路！
大部分妖族也是如此，只有很少种族的路与这不同，但最终也是殊途同归，修圆满金身。
至于金身之上还有什么，卓川就不甚了解了，无论是紫阳洞天的惊阳经，还是七星秘卷都没有关于那部分的笔墨，虚无缥缈。
“九境神土本应是相互连同的才对，但却有人以大手段将之隔开了，演化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事物。”
说着，洛顾的目光落在了中年卓川身上：“比如，渡河的僧人，以及另一种选择的存在。”
“从佛门的角度来讲，忘川一见是因，崇阳再见是果，究其根本，那僧人与这大叔都是卓川自己，是某种手段造就的古怪现象。”苏泽接过话来，眸光睿智的说道。
他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我这么说，对吧？”
“的确如此。”洛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们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追究到底，不过是这片天地在作怪罢了。”
两个卓川在一旁听得一脸茫然，不明觉厉。
“所以，我是薛定谔的猫？”他摸了摸鼻子，眉头直挑。
“大人，薛什么的猫是什么东西？”
旁边，雁薇眼珠子转动，身材饱满而火辣，洛顾和苏泽的话让她晕头转向，还不如不去思考那些。
“是我家乡那边的一只神兽，有时候是死的，有时候又是活的。”中年卓川回答道。
……
“想来你们也发现了四座古城中的符文，不然也不会在此聚首。”
一群人都是五州三川的天才，各有传承，洛顾能看出的东西他们自然也能察觉到。
这是一座被分割的法阵，符文古老，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势，而最终指向就是离泷城。
众人点头，他们多数人的确是因此而来的，并且对几处符文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所以于此汇合，想要完善解读。
洛顾带来的信息很有用，他通过墨骨旧地的秘术找到了更多隐晦的东西，再加上其他人的收获，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
“这个世界介于虚实之间，在演化因果，推衍某种东西！”
但最终结果究竟是什么他们就无从得知了，布下阵纹的存在造诣太高，设下了一层迷雾，阻挡他人探寻。
“若是我族阵法大家在此定能反推出最终结果，我们所掌握的还是太浅显了。”银川一位天骄叹气，这是他们所能得知的全部了。
……
伏清寺，位于离泷城北面的一片竹林中，是一处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佛门遗址，不知建于何时，也不知毁于何时，它仿佛一直存在于离泷城里。
叶云帆他们不久前才从这里离开，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希望找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信息。
一路上，中年卓川与卓川并肩而行，容貌一模一样，只是年岁有些差别罢了，看起来十分怪异。
“你们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父子呢。”雁薇跟在他们身后，绕着两个卓川不停比较，精力旺盛无比。
她性格很开朗，知道了卓川与自家大人是同一人后，再没了之前崇阳的那种拘谨，甚至还伸手想要捏两人的脸蛋，相互比较对比。
对此，两个卓川同时瞪眼，雁薇只好悻悻然的把手缩了回去，撇了撇嘴，乖巧了许多。
时间不长，一片稀疏的老竹林渐渐出现在眼前，黄叶沙沙，很多枯竹已经半倒在地上，有些部分陷入泥土中，朽烂腐化。
碎石尖锐，瓦砾散落，越向里去各种残迹就越多，坍塌的泥墙，破损的佛像香台随处可见。
在一些砖瓦裂石上，随意的刻有一道或几道杂乱的纹路，毫无章法，若是不了解阵纹的人只会以为是孩童贪玩刻画留下的痕迹。
洛顾在这竹林间穿梭，观察各处的符文，在脑海中不断组织拼接，眉头一刻也没舒展过。
“遗迹损毁太严重，有些东西早已丢失，很难再组合完整了！”他叹气，伏清寺遗迹留下的东西很少，无法再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沙啦……
竹林衰败，大片的叶子已泛黄，随着风吹过，林中沙沙。
伏清寺破烂不堪，并不是多大的古刹，仅是一个占地不宽的小庙，遗迹上杂草丛生，在某个裂开的香台下还有一个废弃的鼠洞，十分荒凉。
“阿弥陀佛……”
然而，正当卓川他们想要放弃离开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它像是在千里之外响起，又像是近在耳边，仔细去体味时，仿佛又在自己脑海深处，无法捕捉。
“老和尚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雁薇惊叫，连连后退，紧紧靠在中年卓川身上。
在她目光所指之处，一个老得不成样子的僧人静静站立，双手合十，面容慈悲的望着众人。
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袈裟，形如枯槁，褶皱的皮肤像是裂开的老树皮，但面色却很红润，隐隐有点滴光泽。
众人心中骇然，他们都是一地的天骄，即便是修为被压制在天足境界，神觉也比常人敏锐太多了，竟没有察觉到老僧的到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口诵佛号，颅后有功德金光亮起，佛光普照，神圣而庄严。
这是一位得道高僧，修行深如瀚海，无可揣度。
但不知为何，卓川竟在这老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凝神观去时，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宛若自己年岁苍老之后的样子……
不仅他如此，其他修士恍惚间也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面容因人而异，每个人看到的老僧都不尽相同。
“佛本无相，而众生心中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