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黄归云来鲤城的第一天。
跟随者商队颠簸了不少时日，他终于来到这座海边城市。
第一次来到大城市，亲眼所见城市繁荣的兴奋兴奋感，绝对比从别人中听到要更盛几分。
所以在讲武堂中简单报名之后，便开始四处游玩。
人头涌动的大街和巷、忙忙碌碌的渔船和码头、服装各异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从未见过的异国人。
甚至连带着腥味的空气，黄归云都觉得比山里头的味道要好。
鲤城中的一切都让少年惊叹不已，大呼叫的样子频频引来路人的侧目。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玩得有些忘乎其我，不停的东走西逛、南望北看，停不下脚步来。
流连忘返的结果自然是错过了讲武堂的开饭时间，不过在这大江南北、东洋西域的商人都齐聚一堂的鲤城，又岂能少得了吃饭喝酒的地方？
正也是第一次在大城市中吃饭，少年低估一顿饭得花费的银两，所以他随身的长剑就这样抵押在酒楼里。
此时，黄归云正急急忙忙赶回讲武堂的宿舍，准备用接下来大半个月的生活费把那柄剑给赎回来。
午饭时间早已过去，各大酒楼的聚会也都散场。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的移动，不过人们并不着急，且不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现在也能顺便商量接下来的行程，是去喝茶听戏还是解决下饭桌上商定的生意。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对不起，麻烦让一下！”
黄归云可就没这个心思了，第一天到大城市就遇到麻烦事，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臭子，赶着去投胎啊？！”
“对不起…对不起…”
就算是这样，那个比常人要高大几分的人影，在车水马龙间还是以蜗牛般的速度在移动着。
黄归云不断的挤开聚拢在一起的人群，然后一路上不停的道歉，不时还擦拭下眼角溢出的泪水。
这泪水不仅仅只是焦急，还有自己出丑的模样。
“明明他们都江湖中人都很仗义，乐施好善，看到人有难都会主动出手帮忙的……”
黄归云还在懊恼刚才的事情，原本他是期望有人慷慨出手，随手丢出两块金饼先帮他垫付下饭钱，又或是帮忙讲个话也好，至少先把公验拿回来。
初出家门的兴奋感，还有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感，在这一刻都被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想着快些回去。
“不好！”黄归云突然在心里惨叫，因为前面正有人被武侯拦下检查公验。
黄归云长相并不凶悍，看起来就是个憨厚乖子的模样，可偏偏一路上就是被人问了好几次，不知是倒霉还是运气太好。
武侯看似随机抽检，其实也是要挑着人来，他们特别是喜欢找看起来老实的人检查，真长得凶狠的他们才不会去问，要是碰到几个不配合的，无疑是个自己找麻烦。
不过为了应付工作，总得做做样子，至少可以震慑下旁人，若是真要闹事，就得被抓取打板子了。
这不，做贼心虚的黄归云就被吓到了，他赶紧弯下身子，往路边挪了挪，免得太招人瞩目，或许他那高大的身材就是被武侯盯上的原因。
不过只要公验带在身上到没事，可是那酒楼不仅收了他的剑，连同公验也一同收去，毕竟他那把剑也不值几个钱。
若是被武侯检查到没有公验，不问缘由，立马发配边关一年。
黄归云躲在一处摊位旁边：“怎么办…”
遇到前面有人盘问换条路就可以，可是黄归云刚到鲤城，从酒楼会讲武堂的路也仅仅认识大路而已，要是换条路，会走到哪里去，那可就不知道了，加之刚刚体会了人情冷暖…
“看来只能先躲起来，等他们离开。”
黄归云又往前走了几步，躲在个牌坊边上，左右张望时，看到身后竟有条还算宽阔的巷子，里面乱七八糟放着许多杂物，仅留着条弯弯曲曲、仅能一人通过的路而已。
两边的楼层较高，让巷子里显得有些昏暗，但是黄归云瞥到巷子尽头的那栋建筑，惊道：“咦？！那不就是讲武堂的报名处吗？”
“早上我怎么没有讲武堂对面有条这样冷清的巷子？”黄归云再往巷子里走了几步，确定是讲武堂的报名处，他回头看到牌坊上写着鱼市几个字，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这里啊！”
他早上从讲武堂出来时是有看到这条巷子的，本着好奇心还过来看了眼，发现只是普通的鱼市，不过摊位上那些从未见过大鱼也引他逗留了会，后来人实在太多，走了一半才就退出来。
现在已是午后，所有卖鱼的摊位都已经收起来，各种木盆、木板随意堆放，显得拥挤不堪，地上也是左一滩右一滩的水，显得狼狈不堪，怪不得没人走。
黄归云窃喜：“想不到大城市里还有这样的巷子，可是衣服弄脏了会很难洗吧…”
走大路，他还需要绕过好几条同样拥挤的街道，穿过鱼市，明显不过几步路而已，一来一回节省了许多时间，也可以免生被盘问的麻烦。
黄归云探了眼大街上，发现武侯已经快要走过来，由不得多想，专门立即进了巷子里。
好在巷子只是前面段距离比较拥挤，越走旁边的杂物就越少，黄归云猜想大概是因为他进来那边商铺、住宅比较多，所以来买鱼的人也多些，而讲武堂那个方向都是些官府、学堂所在，两边生意多少显而易见。
他年龄虽然不大，可是从在客栈里长大，来往的又都是各路商人，多少还是学到了点商人的想法。
巷子看起来不长，却也有百来丈，黄归云心翼翼的走过较为拥挤的那段路，开始大步迈出，疾步而行。
眼见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突然间巷子里响起一阵爆喝：“甘霖娘咧…不…林被…能…不成？”
黄归云分不清声音是从哪处传出，但是心里却咯噔一下：“难道是不良人？”
武侯在明，不良人在暗。
不良人不像是武侯或者守卫那样穿着官府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人，多数时候，他们总是暗藏在某处角落，这样才更容易看到些事情。
不过黄归云转念又想到不良人一般是不会查人公验，他们要抓人可不管你是啥身份，有没有身份证明，都是照着样子抓。
“解释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少年心里想着，却没注意到正要落下的这脚踩到的不是坚硬的石砖，而是一条滑溜溜的死鱼。
“唉？”
黄归云正奇怪眼前的世界怎么突然开始颠倒，然而脖颈处的骨头传来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惨叫…
“……啊！”
狼狈倒地后，黄归云只能感觉到半截脖子以及传到大脑的疼痛，而疼痛的源头往下，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失去了知觉。
鼻腔里是掺着这鱼鳞内脏的腥臭味，让他又一次体验到了海边城市的气味，这一次并不是像此次那般的美味……
……
十三呆呆的看着摔倒在地的黄归云。
刚才黄归云踩中的鱼，正是他踢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