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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国雷霆出手,小大夫立志学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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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火势已到无可挽回的境地,周遭全是滚滚热气,灼烫心肺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小大夫和陆文平这种没半点功夫底子的人,无异于是在受炮烙之刑。

狂奔两里路终于到了山水相融的蓝溪池,一川遮天瀑布自崖壁顺流而下,将热气冲了个七零八碎。

可这才是火势初期便已经让人不堪忍受,若是火势到了此地,难免不会把整座蓝溪池变成一锅沸水。可眼下的节骨眼容不得多虑,只能在此处求得一丝生机。

而此时在山下看着滔天烈火的陈边正笑意浓烈:“听闻三离路的落草匪寇还有那么一两个勉强算是入眼的高手,但就这火势,恐怕仙人来也只能云中坐道,避而远之吧。”

在旁的南若行深知陈边正昔日也是在武境上一步凌云的大才,只是因为从军之后,没有那份闲心在武境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兀自思虑,也未多做回应,只是遥望火势,看着已成定局的三离路。

大火继续蔓延,往三离路中央的蓝溪之池步步紧逼,大火蔓延过后的地界,地面早已烧得乌黑炸裂,原本缤纷多彩的五色画,变成了一幅灰白的水墨画,只剩灰烬!

而蓝溪池边,八百余三离寨匪寇都在这狭小的葫芦口地界,散在瀑布之下。山寨中有些肥头大耳,长相臃肿的匪寇已经受不了大火蔓延的热气。早脱得裤衩都不剩一跃跳进蓝溪池中,大喊:“舒畅!”

陆文平看着大火火势,皱了皱眉对二当家道:“火势已起,如今便是排山倒海而来,势必愈加猛烈,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烧到我们这处。众人都得在瀑布下面,才能让流动的瀑布来散去热气。”

二当家应声道好,将还在岸上的小大夫,提起衣领便甩到早已在蓝溪池中的王敬刀旁边。“也不知这小大夫水性如何,王敬刀你可看着点,别没被烧死反而淹死了。”

王敬刀仿佛吃了死孩子一般难受,本来跟这小大夫不仅是萍水相逢,而且还格外不对眼,不禁腹诽二当家的可真会挑人,偏偏就挑他王敬刀。

但一向对二当家言听计从的王敬刀也没袖手旁观,一把将小大夫接住,然后将小大夫脑袋提在水面上。

“你他娘的把你药箱药袋给老子丢了行不行,这都啥时候,你还惦记你那不值钱的草药呢。是你女人不成?”虽然捏着鼻子认了的王敬刀没有弃小大夫不顾,但却是满心满打的不乐意。

小大夫看着凶神恶煞的王敬刀没敢说话,只是将药箱药袋抱得更紧了。

在旁的二赖子见状只得打圆场道:“小大夫是大夫,丢了药就像三当家的您丢了刀一样,理解理解。”但当即被王敬刀恨了一眼便不再出声,一股脑沉进蓝溪池中了。

火势愈演愈烈,没有丝毫减退的趋势,不一会儿火势已到近前,原本就不谙水性的小大夫哪比得了这群悍匪的水性,即便是那个酸书生陆文平居然也能在水中游刃有余,没有丝毫沉水的迹象。

入水时心中已是有些胆怯,而后如今火势一来,身边热气像是炸开了锅,即便是被提刀手提着脖子浮在水中,也有种温水煮青蛙的错觉。

突然山崖上一道炸裂声音传来。“小心!”陆文平高呼一声,可为时已晚,山崖有一株树木被火烧得断裂,自高空往小大夫的头笔直砸来。小大夫还云里雾里,可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双膂力惊人的大手横在小大夫头上,那株被烧得火烫的腰口粗树木就这样砸在王敬刀手臂上。

“真他娘的不省心!”王敬刀右手已是被砸得皮开肉绽,但未有丝毫犹豫,而是右手振臂一抬将火树高高振起大吼一声:“二当家!”

二当家初始正在岸边观望火势,而未注意蓝溪池中,直到一声巨响才让他注意到有火树落崖。见王敬刀将火树高高振起,没有丝毫停留,踏岸一跃,一脚将那火树踢得深陷崖壁。

在旁的二赖子见状已快吓得昏厥过去。

二当家没有多话,剑鞘铮铮作响,负剑三年,今日剑鞘一体,直插崖壁,而后一道白色屏障从剑鞘之处往两边泛起波纹,一股剑气平地而起,将山崖处断裂的火树一触便往四处炸开,难伤蓝溪池中的山匪分毫!

小大夫险象环生,惊心未定,但看到这位彪形大汉的右手被火树砸得鲜血淋淋,皮肉凹陷。便心急如焚地往药箱药袋中翻东西。

“别乱晃,他大爷的,老子没多少力气了。”王敬刀喘了几口粗气,没好气的看着旁边的小大夫,大骂道。

小大夫也没应,就埋头翻找,然后拿出一株草药,抬头眼眶红润,看着王敬刀轻轻发颤的右手和额头冒出的汗水,小心翼翼道:“我有药...”

三离路一条火蛇滚滚入山,如今的蓝溪池周围火势浓烈,原本葱绿的山木被热气蒸干了水分,触火即燃。可最让人绝望地是,三离路林木丰茂,一株接住一株,根根相连,叶叶相间。不然也不至于山匪一扎堆便让官兵难觅其踪。

大火无情,已到近前,周围的人可以明确感受到滚滚热气激荡而来,火势已然不足半里地。有人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因为空气已经被火焰烧得稀薄起来。

二当家见状,伸手虚空一抓,剑与剑鞘一体而归,然后按剑于池,整座蓝溪池池水跌宕,如苍龙出海,而后一轮千丈银河瀑布倒流,将火势力阻于外。

这位剑眉星目的按剑者若是只想独活,随时可以御剑而走,但今日,三离寨八百余人,危急存亡,他没有半点要走的苗头。

而在旁无论是山匪,还是书生,亦或是小大夫都被这天人之举而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瞠目结舌看着眼前风姿阔绰的剑客。

王敬刀虽然也没有见过这阵仗,惊惧之后却是发自心里的得意,咱二当家有这般仙人剑术啊。

可在旁的二当家眉眼紧皱,吐出一口浊气。剑未出鞘,但剑气已至。

只有自小在难民营中长大的陆文平,看过太多这样强撑应事的脸色。即便对武道修为一无所知,也能知道二当家如今是强弩之末。

山下的陈边正看着渐渐要将整片三离路焚烧殆尽的火势,早已对身边的传令官下令,准备踏马上山,各部协同,不能有丝毫马虎,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虽然自知在这火势中,无论是哪路仙人来此,都是九死一生,但不会贪功而躁的陈边正深知,无论哪次出兵,军队阵型都当有一丝不苟的态度。这也是陈边正为何在调兵遣将上在南境信手拈来的底气。

突然,天公乌云密布,而后下起倾盆大雨,暴雨和火势冲撞在一起,发出毒蛇吐信的丝丝声。火势一下便去了十之六七。

陈边正虽有诧异却未有丝毫担忧,毕竟已经将三离路付之一炬,山匪再无藏身之地,己兵顺势而攻,当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其次,那群山匪能不能挺过火势还两说呢,即便挺过了,如今应当也是精疲力尽,只是一群余孽罢了。

而后率先策马而上,手下见状,也紧随其后。先锋斥候打前锋,刺探敌情。而三离路群山环绕,地势险峻,不宜骑兵冲杀,因此后续大多下马步行。

而只有不胜脚力的南若行和为一军之首的陈边正御马上山。

“报!发现一处山寨,但却没有山匪的踪迹,连一具尸体也没找到。”一名斥候在已成焦土的山坳上,穿梭而下,跪在坐于大马上的陈边正面前,低头说道。

“再探。”陈边正仅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也不畏正在下的瓢泼大雨。毕竟如今六千精兵在手,即便山匪可能有些地窖亦或是险地可以避火,但也不会让这位中郎将有丝毫担忧。

约莫两刻钟左右的光景,又有一名斥候来报。

“报,在三离路一处清湖池处发现一行人的足迹,往东面去了。”

陈边正闻言轻笑,东面亦有自己的部下,如今正好成包围之势,瓮中捉鳖。于是下令道:“吩咐西面部队,不用缓行搜寻,速去东面与我军汇合,将山匪一网打尽。”

“是!”

三离路东面,一行苟延残喘的山匪往东面缓缓而行,本就被大火烧得满是木叶残灰的地面经过大雨一冲变得泥泞不堪,沿路留下深深的脚印。

而二赖子正扶着王敬刀,王敬刀被那株火树砸得可见骨血,这样伤筋动骨的一砸,即便是小大夫用药涂抹一番,也只是勉强减弱那份火辣辣的灼烧感,但一股钻心的疼痛仍然让这位铁血汉子吃疼咬牙,难以稳住身形。

才走出没有五里路,迎面便有一队人马驻足等待,而后几乎同一时间,其余地方的步卒也悉数汇合,陈边正姗姗来迟,但却正是兵匪僵持之时,为时未晚。

山匪中有人见这架势,六千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本就身疲力乏,哪有什么还手的余地,不用多想,若是打起来便是任人鱼肉的份儿。

二当家扫视了一番,缓缓踏前,中气十足地对高骑骏马的陈边正道了句:“放行!鱼死网破的事儿不好,我兄弟命金贵,你们赔不起!”

看着从烈火走出,满脸黑炭被雨水冲刷得污秽不堪的负剑青年这般说道,惹得陈边正不禁发笑,这幅情景不是色厉内苒又是什么?

“一群即将成为阶下囚的匪寇罢了,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陈边正笑意更浓,对于已是垂死挣扎的匪寇不屑一顾。

那负剑青年看不清脸色,却也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将剑鞘一体立在地上,双手按剑淡然道:“就凭我姓柳,名南风,来自墨国。而此剑,名曰‘飞鸿’!”。

姓柳没什么,名南风也没什么,天下参差千万户,有个叫柳南风的又有什么值得让人侧目的吗?

但若是来自墨国,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世人皆知,在墨国百万户,只有一户人姓柳,而这一户不是别人,正是为墨国十年前写出一书《庚卯变法》的三朝忠烈,百年文臣柳家。而如今墨国当朝皇帝,其名字便有一个“风”字,而独独只有柳家一子被前朝皇帝特敕南风二字为名,不用避讳太子名号。

一旁已被雨水冲刷得面容憔悴的南若行,深知各国朝政中事。闻言脸色大变,不敢出言。他当然知道三年前,墨国京畿之地彭城,有一剑穿过墨国文武百官身侧,从皇宫大道呼啸而过,就直直悬在墨国如今当朝皇帝的脑袋前。文武百官吓得长跪不起,甚至有些文官自那一次变故之后便再不敢上朝议政。

而曾经在武道上登堂入室的陈边正则了解更多,自古武道登堂便是继承七百年前道教鼻祖张离道人的衣钵,将修行武夫归为登山。取九重山,其意九九归一。登山九重,可入太一。太一之后才可望气运门槛。

而墨国文臣世家柳南风,虽出自书香门第,但确是个登临武道的天纵奇才。八岁习武,十六岁入九重山,但十七岁说了一句话,让天下武人嗤之以鼻,觉得是在信口开河。

“武境有十重山,我看到了。”

此话一出,让原本各大江湖打破头颅都想要将柳南风拉拢的宗门望而却步。因为只要宗门中有太一境或是太一境以上的大人物,无不觉得此子是练剑入魔,误入歧途,难成大器矣。自古便是九重山登太一,符合天地变化,也是七百年道教仙人张离道人说得金口玉言,被世世代代习武者当作习武根底所在,桎梏了武者七百年,岂会让一小儿一言以破?

当世间武人都对他不看好时,他却一路披荆斩棘,修行似是一马平川般,十九岁入太一,二十三岁入自在境,成了可以和长生仙人扳手腕的剑客时,天下武夫哑口无言。而后本就是声名显赫的柳南风,在家境,武境修为都让人眼馋羡慕时,却仗剑天涯,成了自在境最自在的剑客,不爱名只爱自在的柳南风也再未踏足武境。

而这名轻狂的剑客,在三年前竟然大逆不道,以一飞剑悬在墨国当朝皇帝头上。

道教鼻祖张离道人羽化飞升时,便以大神通将国运与大道气运相连接。而扰国运便是乱大道气运,武夫修行本就与大道气运相连,而当朝皇帝又与自己国家国运相连,能坐在龙椅上的人,哪个不是肩挑国之气运的人?因此从七百年前开始,就没有一个武夫敢冒大不讳以武乱禁。

说白了,就是皇帝只能平民百姓杀,而不是什么修道高人来杀,修道高人敢杀,必将自乱气运,哪个修行一世的武道之人愿意放弃自己长生的念头去干这档子亏本买卖?为天下人?呸!没人有那么大气魄。

这无疑是道教张离道人留给四国王朝皇帝的大手笔,但为何要留这种手笔,众说纷纭,无人可知。

也可能因为这个手笔,自那一剑后,剑压世人的柳南风便在世人眼中销声匿迹。而也是那时候,三离路多了一名名不见经传,负剑不出剑的二当家。

陈边正看着利剑藏鞘的飞鸿,他在这种江湖事儿上不是个一概不知的雏儿,这柄曾经把江湖高手打得满地打滚的飞鸿剑,正是当年柳南风的佩剑。

亦有精通文墨的大儒为其提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而此诗也是当年名噪一时的柳南风行事风格的平心之语。

南若行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剿匪能剿出个什么武道自在境的剑客,他有些欲哭无泪。而陈边正则相对沉稳,即便是武境大才又如何?能跟六千精兵抗衡吗?顶多能自保罢了,要谈全身而退,未免有些太小看他的陈家军了。

按剑者似乎看出了陈边正的心思,眉眼轻佻地看着陈边正,有恃无恐道了句:“这把剑,曾经能越过墨国京畿之地中的层层把守,连皇家禁军也只能在旁观望束手无策,而后悬剑在如今墨国当朝皇帝脑袋上,你认为这把剑不能悬在你一个小小的边军将领脑袋上?”

陈边正眼神迟疑,咽了口唾沫。而后对全军沉声道:“放行!”

他当然能意会眼前这位看似青年,实则已是而立之年的按剑者言下之意。他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但若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当着六千精兵的面杀了他一个小小的太一境的武夫再孤身而退也是小事一桩。

“告辞!”按剑者将剑重新负于身后,洒然道。

他如今已是身疲力竭,就那一口气强撑着,毕竟刚才的滔天火势差点将他的剑气摧残得荡然无存,根基有损,若不是天公大雨,他也没有把握能够保住全寨人的性命。

陈边正看着本来大局在握的三离路,被这样的一个变数而掀翻了棋盘,虽有不甘,但却也没有到不可接受的地步,毕竟如今三离路和素平城都牢牢攥在了手上,匪寇只要能不再这面地界待着,死不死其实问题都不大。

山匪一行人往东面缓行,消失在众人眼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高坐大马上的陈边正一声怒喝:“哼!差点被他瞒天过海了。”

而后朝军队传令,高呼一声:“全军急令,追上匪寇,弓弩手以箭远攻,给我铲草除根。”

军队立马调转阵型,前队变后队,步卒持盾在前,弓弩手紧随其后。

南若行被这搞得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为何放了,还要来个回马枪?”

陈边正则是眼神毒辣的轻笑道:“呵呵,南军师一生躬耕庙堂经纬,不知一些江湖事也正常。这柳南风,昔年可是称为最自在的自在境剑客,他会跟人讨价还价?如今只有三种可能,要么那人不是柳南风,要么便是柳南风自三年前以下犯上,剑胁皇帝,乱了他的大道气运,如今再难拔剑了。还有便是刚才的火势可能已经让他无力御剑了。”

南若行闻此一席话,恍然大悟。如果是当年的柳南风,只会当机立断一剑横在陈边正的头上,用命令而不是谈判的语气跟陈边正说话。

山匪一行人正马不停蹄往东面赶路,但因为在烈火中险象求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全寨八百人都没有那份精气神快马加鞭地步行。

突然,一声大喝传来。

“放箭!”

山匪西面七百步处,便有两千弓弩手一齐射箭,而后便是千箭齐发,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不一会儿便有万箭袭来。

山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袭得不知所措,立时便有山匪应声倒地,而本来因受伤只能蹒跚前行的王敬刀虽然被二赖子扶着,但也是走在最后。王敬刀看着密箭踏雨而来,视线模糊,顿时有汩汩鲜血流淌在王敬刀手上。

“二赖子...”一个糙汉子抱着一个满身是箭的瘦削身子大吼道。

突然,一柄未出鞘的剑腾空立在万箭与山匪之间,顿时万箭轰然炸开。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恨然看着八百步外立身骏马上的中郎将,冷冷道:“尔等,好胆!”

而后那柄腾空一剑,虽未出鞘,但却发出铮铮剑鸣如蛰龙龙吟。霎时,破空而去,原本还在乐此不疲射箭的连弩手,地面顿时炸开,那柄剑就在原地炸出一个大坑,而后未出鞘的飞鸿剑,携着剑鞘直取陈边正首级,陈边正大惊,持枪立马,将那柄闭鞘剑堪堪拦住。而后剑眉星目的男子轻斥一声,那柄剑便如泰山压顶之势,将陈边正的银枪悍然轰碎,陈边正当即被振下马来,在泥泞的雨地里滚了数十步,堪堪稳住身形,甲胄被淤泥染得杂色难堪。

伏在地上的陈边正大口大口吐出鲜血,自知力所不逮,忍痛大呼一声:“撤军。”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不甘。

即使大将受伤,但一向军纪严明的陈家军也没有丝毫自乱阵脚,而是井然有序抬着陈边正快速撤离。

而山匪中,一满身箭羽的男子,一身虎皮被鲜血染红,在旁一位面相骇人的汉子将他抱着。二赖子如今再难开口,嘴中大口大口吐出血沫。眼睛渐渐黯淡无光,却憋着一口气,眼神示意糙汉子自己怀中有东西。

糙汉子意会,从二赖子怀中拿出一个钱袋,不多不少,二十两。

而满嘴血沫的二赖子见状,艰难地开口,一字一顿道:“孝...孝敬三当...家的。”

糙汉子看着这个自打三年前入山寨,兄弟两总是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二赖子,五味杂陈。

二赖子看着三当家拿着二十两,对这个又爱财又好色还脾气暴躁,但却踏马为自己亲哥哥报仇的三当家扯出一丝笑意。

糙汉子见着奄奄一息的二赖子露出一份真挚的笑容,眼眶红润。这位铁血汉子竟然柔声骂道:“出息!”

二赖子笑意更浓,竭尽全力的点了点头,闭眼了。

陆文平和小大夫因为走在最前面,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见到此情此景,沉默无言,心底也有些悲凉。

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话的陆文平缓缓蹲下,对着二赖子道了句:“兄弟,好走。”

曾经素平城难民营有这样一位少年,见不惯别人欺软怕硬,对城中的地痞流氓嗤之以鼻,甚至专门练剑想要为平民百姓打抱不平,直到自己觉得剑术有成,提剑要把那群地痞流氓打得屁滚尿流时,却被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

随之素平城护城河便有一把三尺青锋沉入河底,而后城中少了一名剑客,但多了一名与地痞流氓沆瀣一气的书生。并且把书上“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的后半句重重划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能行侠仗义帮助别人,那变成为恶之人,至少也能当个不被欺负的人。从善如登,他深有体会,但从恶是否便一定如崩,他不信!

即便是跟王敬刀推杯换盏的酒宴上,也仅是细细拿捏着话术,嘴上称兄道弟,心里却是小心翼翼。

但今日,三离寨多了一名酸书生山匪,名为陆文平。

小大夫看着如今落魄的山匪,在旁出神良久。自己有一名大善大能的师父,来此素平城济世,受人爱戴,德高望重,但死了。

一向被世人唾沫为恶乡里的山匪,因为负剑男子玄之又玄的剑术,却活了。

已经被大雨淋得头发散乱的小大夫走到靠着石头修养生息的二当家旁边,鼓足了勇气说道:“二当家,我想学剑。”

二当家看着一脸稚嫩却满眼坚定的小大夫,饶有意味地问道:“为何?”

小大夫犹犹豫豫了许久,最后强忍着眼泪说道:“我想告诉天下人,曾经有一位仁心仁德的大夫不辞辛劳千里济世,那位大夫不是庸医,也没有造反。”

顿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并且让他们相信!”

已是身负重伤的负剑男子温柔地摸了摸小大夫的头,洒然一笑:“可以。”

如果这位小大夫只是说想要为师报仇,这种快意恩仇的心思,那当然也是可教。但这位未经世事的小大夫却是抱着想为自家师父平反的念头,那便是,必教!

今日,原本被烈火席卷遭遇灭顶之灾的三离路蓝溪池处,有一株参天古木不知为何毫发无损,散发出阵阵绿叶清香,而大树旁边,有一株草药不畏风雨,破土而出,在大树身侧熠熠生辉。

乃是一位小大夫避火之时不慎掉落的草药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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