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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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柳絮飘飞,樱桃红熟,落花流水春去也。

何皈自从捡了个孩子,每天倒有一半的时间在做他的吃食,还要时刻与何灵轮流看着他,如意馆的生意也不大顾得上。

立夏将至,按规矩,酒肆馈遗于主顾以酒酿、烧酒,谓之馈节。

如意馆虽不是酒馆,可何皈也琢磨着弄点酒给大伙儿尝尝,让大家高兴高兴。

立夏得食李,能令颜色美。

于是她买了两筐李子,榨出嫣红的汁水,与酒混合了,灌在酒瓶里,名曰“驻色酒”。相熟的客人来了,便送一瓶,让他们带回家去,相传女人立夏那天喝了,能颜色常驻。

两个男孩子高兴地帮她把李子汁捣出来,何皈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酸酸甜甜喝的好不开心。

那孩子倒是长得飞快,一年时间个头窜了十几公分,人也明显胖了不少,两颊的肉肉鼓鼓的,好像一个红苹果。

大家也都习惯了,无名无姓,也不好称呼,就叫他阿海。他听得懂,只是仍然不话,每日里笑眯眯跟在何灵后面,也帮忙干点活。

四月初八,乃佛祖阿弥陀佛诞辰,各寺院建龙华会,香花供养,以铜盆坐佛像,浸以香水,复以花亭钹鼓遍行闾里,男女布施钱财,居人持斋礼忏,也称浴佛节。

何皈那天正在铺子里,准备阿弥饭。她早上在早市里买了杨桐叶和细冬青,煮汁将米染成青色。听得远处一声声佛号传来,两个孩子便挤在门边上看热闹。原来是镇江金山寺的和尚浴佛节来镇上行脚化缘。

为首的乃是方丈灵佑禅师。随后跟着一众和尚,皆身披袈裟,手捧砂钵,一路行来。低眉垂目,中低声念诵佛号,庄严肃穆。善男信女们跟随两旁,布施钱财、瓜果、鲜花等物。

阿海原本笑眯眯看着热闹,随着灵佑禅师渐渐走近,在阿海面前停下脚步,中佛号不停,伸手在阿海头上摸了一摸。

阿海“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何皈生怕这位大神有何闪失,急忙走出将阿海拉至身后,略带歉意地:“惊扰方丈了,这孩子平日里从来不哭的。”

“阿弥陀佛!”灵佑禅师停止念诵,探究的眼光看着阿海,问道:“你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何皈对灵佑解释道:“这孩子脑子不大好使……”

灵佑呵呵的笑着将他从何皈身后拉出来。道:“悲伤乃万物之灵,你混沌已开,可愿随我去?”

阿海点了点头。朝着灵佑拜了下去。再起身时,眼中一片清明,不再是儿萌蠢之色。他又对着何皈作揖行礼,道:“承蒙姐姐收留多日,我既已遇见师傅,立时便要随师傅去了。阿海与姐姐有缘,日后还会常常相见,姐姐不必挂心!”

何皈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

阿海便跟着灵佑走了。

街上一片纷纷议论之声:“得道高僧,摸了摸那孩子,那孩子就不傻了……”

何皈心中怅然。午饭淘了一大锅米,还有青豆等物,原本有一半是给阿海预备的。

她兴致索然,将一半米分出去,剩下的放好青汁煮上。

那孩子饭量这么大,也不知金山寺养不养的活?

何皈忧心的想着。

生活又恢复正常,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下午忙完,何皈钻在厨房里,听到外面有人喊:“姐姐!”

何皈探出头一看,阿海身穿僧袍僧靴,齐齐整整地站在店里,眼睛里神采奕奕,手里拢着一串佛珠,双手合十,对着何皈一拜,里念着:“阿弥陀佛!”

一副老成的模样。

何皈忍不住笑起来。

阿海:“姐姐,我后日便要剃度,姐姐与阿灵哥哥前来观礼好吗?”

何皈问道:“是灵佑大师收你为徒吗?”

阿海点点头:“是的。师傅我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历劫,根骨不凡,收我做关门弟子。”

何皈心放下大半:“如此甚好!学些佛法护身,不然正神降世,很多妖魔垂涎的!”

阿海正色:“师傅也这么。”

何皈心中高兴:“阿海今日在家吃饭吧!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阿海这两日刚去寺里,人生地不熟,也不敢放开吃。正饿着,听何皈这么一便高兴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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