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在早餐店遇见齐泽,任薇薇就当齐泽与自己握手言和了。
虽然她从齐泽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丝的不情愿，不过，管它呢。
理智让她曲解了齐泽，大部分时间，人的判断都是会向自己这方倾倒的。任薇薇也不能免俗。
回到宿舍，任母并不在睡觉,穿着她的拖鞋，拿了块抹布,不知道在擦什么。
任薇薇：“马上要搬家了,等东西清完了再打扫吧。”
任母手上没停,“我就是找点事情做做。熬了一晚上,脑子晕得很,但就是睡不着。”擦了两下，任母直起身来捶捶后腰，“薇薇啊，你可不要熬夜哦。”
“知道了。”任薇薇从她手上把抹布抢走了，从床底下拿出吃饭用的折叠桌来，“先吃早饭吧。”
她妈一边吃着，一边不忘记点评，“味道还可以。就是这个包子是肉馅的,你都不知道人家是拿什么东西做出来的肉馅,还是素馅的安。还有你看这个油啊,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油,里面放这么多啊,对身体真是不好的。”
任薇薇安安静静不话，其实有些话在她的时候她妈就过了。就比如她妈一直不喜欢她吃肉包和糖葫芦，总那些东西不卫生，直接导致她特别馋这两样。
吃了三个包子，看得出她妈是不饿了。话锋一转，任母：“你和齐泽都多少年了，这一下就把他给甩开了，你和妈妈，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任薇薇老实交代：“准备跳槽，然后考研。”
任母点点头，认真地问她：“那这和齐泽有什么关系呢？”
任薇薇被她妈得一噎，愣了愣：“我不喜欢他。”
不知道怎么这句话就戳到了任母的笑点，她掩了掩嘴，“傻女儿呦，有多少结婚的人是真的互相喜欢的？结婚是搭伙过日子，既然是过日子，软件硬件就都是上称的猪肉，齐泽这块猪肉你妈看着不错，可你非要不喜欢。等到以后读完研，再要找猪肉，就有适合你的吗？”
任薇薇特别想，齐泽是猪，那我是什么？她越顶嘴，她妈就越来火，因此她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正面冲突。
她：“妈妈，我不要结婚。我就想自己好好读书，好好工作。你觉得齐泽好，我觉得我也不差。指望他和我结婚，把什么都赚回家来给我，齐泽有这么傻吗？我指望我自己，难道不是最稳妥的？”
她妈憋笑看着她，任薇薇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在讽刺她。
“你的不错，想的也挺好。”
言下之意，她是要真的做到了，才有资格这番话。
可是奇怪了，就算橱窗里摆着她买不起的东西，难道她就不能“有一天我要把它买到手”？
一个人表达自己的观点，为什么一定要资格？
这个资格是什么？
人人都长着嘴，但不是人人都有声音，在母亲面前她就是那个失声的人。如果她能自由地话，那明她已经得到了自己争取的东西，她就没必要再讲今天这番话。恰恰因为她被噤声了，她才要尽身的力量来发声。
任薇薇在母亲面前习惯性地露怯，但她握着拳头，撑住了母亲给她的压力。
“我不想和齐泽结婚，也不想和任何人结婚，我会做我选择投入的事情。”
任母和任薇薇两个人谁也不能服谁，任母自己是强势的人，女儿虽然比她绵软，其实也是个倔脾气。任母明白这点，她不在这时候打消任薇薇的士气。
“昨天齐泽和我了，他还在这里待着，就你这样，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走了，真是太不上道。就算你不和齐泽谈朋友了，你们高中是一个圈子的，以后就老死不往来了吗？正好妈妈也过来了，我们就请齐泽吃一顿饭，你有什么要的就了，但不要不给人留面子啊。”
听她妈字面上的意思，是要支持她？任薇薇还沉浸在与她妈抗争的战场上，脑筋有点转不过来。想不明白她妈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服了，任薇薇搔了搔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实在没什么的，她：“妈妈，我刚才在早点铺子见到齐泽了。”
她妈“啊”了一声，拍了她的手，“你怎么现在才的啊？人家都到你家门了，你不请他坐一坐吗？齐泽又不是外人，你们高中不就认识了？还有啊，就算是他是普通同学，人家来了，你不应该领他在城里转转吗？”
任薇薇：“哦。”
她妈将她往外一推，“你回来还没有过太久吧，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了，别弄得人家来回折腾。”
任薇薇内心是拒绝的，然而她妈把她推出门外之后，自己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走吧！”
就凭她妈这个精神的样子，她真是看不出她妈熬夜了。
一路走着，任薇薇想，齐泽吃个饭不至于这么慢吧。早点摊子慢慢地出现在视野里，任薇薇就有点不想往前走了。
齐泽这是怎么吃饭的？怎么吃的这么慢？怎么还在那里坐着呢？她都后悔自己给他点了两份包子了。
苏沐是鬼魂，比她和她妈跑得都快，任薇薇看着苏沐站在齐泽身边向她招手。
齐泽不是一个人在，对面还坐了一个女孩，走近一看，就是那天那个姑娘。
她妈将这两人一打眼，就向任薇薇剜了剜眼。齐泽一见到她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妈亲切地揽过齐泽，问道：“这姑娘是谁啊？我是第一次见到啊。”
齐泽：“是我在那边的朋友，她刚好也在这边休假。”
齐泽得挺坦荡的，然而任母眼睛好好的，没有瞎。是不是朋友，她看得出来。本来想着齐泽和任薇薇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和好了，她这边忍不住给齐泽减了分。就她女儿这么傻的，应付不了齐泽的花花肠子。
任薇薇没和任母提过齐泽在异性交往上的问题，任母这是自己发现了齐泽的“风流”，眼见为实，想不知道都不行。
齐泽：“阿姨，您来这儿做什么啊？”
他显然是猜到了她的目的，都预备要接她的台阶了。
任母四处看了一圈，从桌上抓了一副一次性筷子。
“我家薇薇有点笨，买个早饭都不给我拿筷子的，我正她呢。你既然和朋友一起来这玩儿了，你们两个人就好好玩。”
齐泽一听这话不对啊，连忙拉着任母，“您……您误会了吧……”
旁边的姑娘眼疾手快，也眼含热泪地抓住他：“齐泽，你不陪我了吗？”
任母一甩手就把齐泽给甩开了，捞起女儿的手走得步履生风。
“真行啊，真行啊！我本来看这孩子还挺好的，怎么到你手里，就成这么个样了？你要是老对男朋友不上心，再好的人也留不住啊。”
嘴上还是在责怪她，但已经不提让她和齐泽和好的事了。
任薇薇刚有点感动，她妈扭头冲着她。
“不过他要是能和那个姑娘彻底断掉，还是可以考虑的。”
任薇薇收回自己刚刚的感慨，同一时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齐泽的惨叫。
晚间从姑娘的短信里知道，齐泽被高跟鞋踹得骨裂了。姑娘，都怪齐泽那个时候不听她的劝，非要没眼色上来追她们。
很快第二条短消息又发了过来：“我没有那么用力哦。”
凑过来一起读短信的苏沐点点头。
本来是伤不着到骨头，还是她当机立断，干得漂亮。
任薇薇闻到她身上寻求表扬的强烈气息，疑惑道：“是你干的？”
本来只是起疑，谁想到苏沐会那么开朗地承认。
任薇薇扶住额头，“我抽空去给他送果篮。”
想了想补充道：“你不许吃那些水果！”
*
从那一天起，她妈就不再提齐泽和恋爱的事了。
大概是以为她受了情伤，只是强撑着不。
母亲能消停这一阵，任薇薇也就没有澄清误会。
过了一个月，她找到了新的工作，比之前的工资几乎翻了一番。她又一次搬了住处，这回住的区安保很严，不会再有人突如其来地出现。
任薇薇的生活正向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有天晚上，齐泽给她打了电话。
任薇薇每天都从姑娘那里听到他的恋情进展，就问：“她不在你身边吗？”
一句简单的话，不知道戳到了齐泽的哪一根神经。
齐泽突然冲她吼道：“你问她干什么？她关你什么事！”
任薇薇本来和苏沐一起在沙发上躺得好好的，被他喊得心突突直跳。
“你和她怎么了吗？”
电话里，齐泽冷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我的是谁吗？”
是啊，是谁呢？
任薇薇握着手机，姿势僵硬。
她想不到是谁，可那边齐泽却对答案异常的笃定。
“你可以和我分手，你可以不要我。但有件事，我现在想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了，我为什么要护着你，你对不对啊？”
任薇薇：“对。”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齐泽将要的话心头发慌。就好像她真的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