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易泽赶到约定地点时已经临近深夜。
考虑到种种原因，两人把见面地点改定在了刑侦队不远处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气氛祥和美好，回响着浓厚的纯大提琴曲，低调奢华，连带着流淌出一股贵族气息。
乔易泽一眼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林蔺，他正叠着腿，单手端着咖啡杯细细品着，视线不知是不是被窗外的风景胶着，那张平日里严肃惯了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大步走过去，心里也已经有了准备。
“久等了。”
林蔺闻声转过头来，见是他来了，放下手中的杯子，从一旁的座椅上抽出了文件，放到桌上。
乔易泽看着滑到自己面前的文件，抬手接稳，拿过来，礼貌地笑了笑，“怎么？电话里你好像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林蔺调整坐姿靠了过来，神色肃穆，盯着他的眼睛，“乔，虽然三年前你还不在清河市，有些事情了解的比较少，但是就凭你是乔易泽，不可能对刑侦队里有些事情完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乔易泽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他盈盈一笑，突然转折，“但是，这与我手里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果然，林蔺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他收住，他刻意地向后坐了坐，又抬眼去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后者仍然带着微笑，看不到他想象中出现的破绽。
良久，他才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可能是我多想了。”
乔易泽把他的一系列动作和神情都尽收眼中，蓝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深意，一开仍然是和善的绅士风度，“别太辛苦了林蔺，精神紧绷太久容易胡思乱想。”
“可能吧，”林蔺捏了捏眉角，“文件里面有些资料，是何弄错了，给你放里面了，也没什么用。”
“麻烦了，不早了，你早些回家休息吧。”
“嗯，大晚上叫你出来一趟，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
两人道过别以后，就在咖啡厅门分道扬镳。
乔易泽坐在车里，把文件摁在方向盘上，犹豫片刻，拨通了电话。
“Ivan，我拿到了DNA检测报告，你要现在看吗？”
*
面前的餐桌上散乱地放着印满文字的A4纸，深棕色的文件被放在最底下。
徐闻谦皱眉看着这些数据资料，一向平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别的情绪。
一旁的乔易泽随手拿起一张，看了起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关于这些东西。”
“非亲子关系我可以理解，但血液样本——”
徐闻谦眉头紧皱，神色复杂地揉了揉眉心，“样本是我母亲遗书上的血液，和我的毛发。非亲子关系的猜想我一早就假设过，但血液样本和**医生比对上了。”
他从一堆纸里面找出一张，放到乔易泽面前，继续，“而且是从警方失踪人信息库里面比对的，明郑医生家里之前因为直系亲属失踪报过警，所以录入了她的DNA信息。”
徐闻谦沉默片刻，声音突然轻了起来，显得有些无力，“而信息录入时间是三年前，三年前，郑医生的女儿路衍出了车祸，或许她出车祸之前处在失踪状态。”
乔易泽补充，“还有一点，你母亲的遗书上，为什么会有**的血？”
徐闻谦抬手扶额，眼前的白纸黑字如同乱码扑进脑海，汇集成种种疑点。
突破点似乎来了。
但怎么是如此的复杂。
他极力回想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天**找到身在白连市的他，请求他开车载她去见路衍。
当时的他还在母亲自杀的打击中没有走出，其他的事做的都心不在焉，那天的太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大雨，警笛，天地朦胧。
像极了母亲自杀的那一天。
徐闻谦找不到有关记忆，就没再试图回忆，他的目光定格在桌上的某一处，向乔易泽低声叙述，“路衍是八一六特大交通事故的幸存者，当年的救援活动我有参加，但是太多细节我已经忘记了。”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打落在桌上，地上，零零散散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影子。
乔易泽默默许久，找不到立场发言，便放下手里的那张纸，将桌上散落的资料整理好，原封不动地装进了文件。
“我会尽快把你要拿的卷宗拿出来的，不过八一六特大交通事故的资料可能拿不到。”
徐闻谦淡淡开，“不必，八一六的资料于我无用。”
“但顺着这条线可以查到**，而她的血又出现在你母亲的遗书上。”
“不用，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去问她。”
徐闻谦站起身，将文件拿着放进一旁的抽屉里，然后打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一边倒进杯子一边问，“要我留你在这里住一晚么？”
乔易泽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是回家比较好。”
“那我不留你了，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徐闻谦仰头喝了几牛奶，冰冷的感觉掺杂在纯浓的奶香中，让人有片刻的清醒。
**，路衍。
当年能力有限只查到了母亲生前在医院的病历存档，如今换了思路，去把郑医生和路衍都牵连了进来。
刑侦队到底在拼命隐瞒些什么？
路衍呢？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徐闻谦从深思中抬起头来，乔易泽已经离开了，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一盏灯。
异常的静谧。
很孤独吧，不管这个房子里住着几个人。
因为这些人与他无关，无法与他建立羁绊，又或者是他主动敬而远之。
天才的世界里是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
这里有神奇的字符数据，有复杂的理论体系，
——还有漫无边际的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