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谦对于路衍的出现也十分惊讶。
两个人站在原地打量着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又双双保持了沉默。
路衍就这么站着,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就收紧了右手,捏着衣角,手心汗涔涔的。
“路等急了吧,不好意思啊工作上……”
徐伯父的声音戛然而止,路衍知道,他已经看见了。
看见了他整整三年未归的儿子。
路衍将目光移到徐闻谦身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冷淡的,漠然的,以及……痛恨的。
怎么,他这么讨厌自己的父亲吗?
路衍静静地站在洗手间里。
水流平缓地流动着,透过肌肤,沁凉的感觉直击内心。
镜子里,路衍低着头,耳后的头发因她的动作滑落到额前。
她对徐伯父的儿子并没有印象。
虽然两家人常有来往,按道理来不应该不认识才对,但事实就是,这么多年里她真的对他丝毫不了解,母亲也从未向她提起过这个哥哥的存在。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徐路两家关系如此密切,怎么两个后辈会一点交集都没有。
路衍抿了抿唇,伸手将水关掉,抬起头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才借故暂时逃避了父子相见的奇妙场面,不知道他们又聊了些什么,而且等一下还要和这位……美国耶鲁大学毕业的天才哥哥一起吃饭。
路衍心头上窜起些许不适感,连带着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又白了几分,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算了,事前过多的担忧总是多余的。
路衍销锁打开了门,视线里就撞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客厅里的灯光部遮挡。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路衍根本无法接受和陌生人亲密接触,没有充分心理准备的她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徐闻谦淡淡的目光落在路衍更加苍白的脸色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她的棕色微卷发闪着光泽,整个人显得的一团,十分不安地站在他面前。
人际关系恐惧症?
或者亲密关系恐惧症?
僵持了片刻后,徐闻谦敏锐地察觉到路衍的右手收得紧紧的,甚至有些颤抖,像是在刻意地隐忍着什么。
徐闻谦下意识放软了语气,似在安抚,“路衍吗?”
对面的一团掀了掀眼帘,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
徐闻谦被她琥珀色的眼眸撩动了一刻。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美好的眼睛,不掺任何杂质,如同天使一般要拷问你心灵的罪恶。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里面满满地盛着灵气,即便是躯体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那双眼睛里也看不见任何恐惧的情绪。
徐闻谦柔声开,“徐闻谦,我叫徐闻谦。”
路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徐闻谦朝一旁退了几步,应和他的动作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挺拔的身影,语气中带着些忐忑和讨好。
“那我以后叫你谦哥哥吧。”
徐闻谦打开水龙头的动作猛然一顿。
“好。”
所有的想法尽数湮没在水流声里。
*
满满的一桌菜是照顾路衍的味准备的。
路衍看一眼旁边的徐伯父,再看一眼对面的徐闻谦,心里有些的愧疚。
明明谦哥哥才是徐伯父的亲儿子,怎么这个样子倒像她才是亲生的。
太过意不去了吧。
还没和天才哥哥打好关系呢,他要是生气可怎么好。
显然路衍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徐闻谦已经动了筷子,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恼也不笑。
路衍也不再多考虑别的事情,捏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顿饭还算是气氛融洽。
许是照顾到路衍这个外人的存在,父子两个都心照不宣地表现得平和一些。
吃过了饭,已经是晚上七点。
路衍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伯父,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学校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打扰。”
徐伯父还没来得及什么,徐闻谦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目光轻轻扫过路衍,确认她看见了自己后才开,“我送你。”
路衍婉拒,“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顺路。”
徐闻谦的语气让路衍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徐伯父见状,也道,“没事路,就让他送你回去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一大一两父子都这么,路衍拒绝的话只好原数吞入腹中。
等上了车,路衍才想起来,刚才徐闻谦了一句“顺路”。
刚从外国回来不应该在家里歇息吗?晚上又是要去哪里?
心里的疑问还没付出实践去深入推测,身旁的徐闻谦就开解释了。
“我不在家里住。”
这种不用问就回答的默契是怎么回事啊……
路衍微囧,“嗯”了一声,将安带扣好。
“你是学心理专业的吗?”
徐闻谦轻轻笑了起来,“当然,法医姐。”
路衍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学法医的?”
“指甲修剪得齐整而短,手腕上没有任何首饰。”
“洗手的时候对洗手液的要求很高,比方我家里的洗衣液,气味清新但达不到你心里的洁净预期值,所以我想,你并没有使用它。”
“当然,要求洁净和反复洗手,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有强迫症。”
“手的动作很灵活,并且很有力气。你握拳的时候骨节泛白,看得出来非常用力。”
“当然,以上然是推测,可以算得上没有依据的瞎猜,因为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一定就是学习法医的,而我只是正好猜对了而已。”
徐闻谦手握方向盘,漫不经心地一一解释着。
路衍看着他清隽的侧颜,沉默许久,突然出声反驳——
“不是因为这些,你知道我是学法医的,并不是靠这些推测出来的。”
“你也并非猜测。”
徐闻谦侧目看她,挑眉反问,“哦?那我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