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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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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卒敲锣打鼓,将百姓聚集在东街。不久,东街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三两议论着,入耳只听一片嗡嗡之声。

少时,应珑穿着那身女装走上前去。众人对她既恨又怕,不禁都往后退去,却又暗暗期盼她真能带来好消息,于是又虚虚停住脚步,壮着胆子,听她把话道来。

应珑待众人稍稍消停下来后,清下嗓子,高声道:“各位乡亲,我并非什么妖物!河伯的神通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我若真是妖物,定然早已被他杀了不是?”

众人想想也有道理,安下心来听她分。

应珑接着道来:“河伯命我回来告诉大家,他不知祝巫是何人,也不曾要求谁为他娶妻!漳水大患乃是天灾,他早已将治水之法托梦告诉西门大人,只要大家听从西门大人的指挥,齐心协力早日将流渠发凿出来,大水很快便能治住!”

众人将信将疑,七嘴八舌的议论。有人问道:“那你可瞧见河伯长什么模样?”

应珑装模作样的回忆一番,道:“河伯头有大角,方阔额,龙行虎步,能吐水,能人言。他,二十一年前漳水底下有两条蟒妖大战一场,最后同归于尽。正是这场大战震裂地下河道,其他河道的水灌入漳水之中,这才使得漳水大水泛滥不止。”

众人一听蟒妖二字便惊惶不已,又听得它们同归于尽,这才把心又放回肚里,不觉之间已对应珑的话信了三分。

这时,又听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乡亲拍着大脑门恍然大悟的道:“是啊!老朽记得,那时候地动山摇的,似乎天都要塌了!来了好多好多军爷呐,把我们围在城里,不许出去啊!”

这位老乡亲便是殷老丈的老父亲。

老人家的戏作得十足,在脑门上那一拍拍得实在得不能再实在了,脆生生的一声重响,众人听了都为他光溜溜的脑门捏上一把汗,对他的话不由便信了九分。

应珑听这老人家毫不夸张的着地动山摇,暗觉汗颜。她记得交代殷老丈的话里头并没这么一句。再,这话要是叫见多识广之人听到了,定要生疑,毕竟地动这等大事可不是能随意杜撰的。

不过,百姓似乎就对这种夸张的言辞格外买账,再加上其他几位年老的乡亲也浑浑噩噩的附和,于是,众人对应珑的话已是深信不疑。场上风向急转,人们对应珑的敌意一扫而空。更有那胆大的姑子,趁机悄悄凑到她跟前,陪着笑向她打听她头上那别致的发饰从哪家铺子里打来的。

这当,西门豹又出来昂扬陈词一番,百姓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新来的县老爷确实做了些实事。至少他一来,邺城的大水便退去不少,如今他们能站在这里指手画脚而不是四处逃亡,可都要归功于这位县老爷。再,这县老爷不仅不搜刮民物,反而还给大伙儿发钱财,这样的大老爷,打着灯笼都难找!于是,众人纷纷哭着喊着的表示愿意追随他治水,再也不信什么流言流语了。

几日之后,西门豹又趁热打铁,颁布一系列律令,严令禁止巫风,此后,邺城的巫风再也没能盛行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且应珑费尽舌,总算把百姓哄得言听计从。回去的路上,她长吁短叹,暗道她这父母官做得实在荒唐,又觉百姓这般随风而靡的秉性实在令人堪忧。

西门豹见状问她何事忧愁,她便如实道来,西门豹得知原委后大笑几声,道:“临行前,君上与我有言,称‘物多相类而非,幽莠幼时似禾,黧牛之黄疑虎,白骨长者若象牙,碔砆皓者类圭玉’。初时我不明白君上话中所指,后来才渐渐琢磨出个中深意。

“世间之事大多似是而非,并无绝对、一成不变之物。究其特性,因势利导,善加利用,诸事便能水到渠成。为官之道,亦是这般。如你所忧,百姓尝好人云亦云,群而哄之,却未必尽是坏事,端看如何善用了。只可惜,如今我仅得皮毛,远未及君上的境界......”

这话应珑不敢苟同。

“话的好听,什么善用,白了就是“愚弄”百姓嘛!”她肚里暗暗腹诽。

然而,她转而想到自己适才便做了一番“愚弄”百姓之事,不禁一阵气结。

她语滞半晌,最后只得与西门豹附和道:“大人过谦了。君上大智,我等莫能望其项背。”

西门豹深以为然,两人一道往回走去。

应珑回去时,院外早有人等着,却是那位旋公子。

旋公子见她回来立即雀跃着扑上来。应珑匆忙避开。旋公子毫不气馁,笑盈盈的又靠上来道:“应公子的伤可好了?听闻你受伤,我放心不下,这便立马赶来了!”

应珑见自己一身女装,旋公子却对她锲而不舍,她忽觉自己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境况十分稽诞。

于是,她简单与旋公子寒暄两句赶紧抬腿走进院。旋公子不假思索也跟着她进去。

两人迎面碰到魏逃。旋公子便见一个公子凑到应珑跟前,这那的,十分亲密,她心下不喜便挤上前去,正待将这不识趣的公子奚落一番,却发现这人十分眼熟。她又细瞧几眼,这才想起当日在安邑城,便是面前这登徒子扒了应公子给她穿上的衣裳。她登时怒火中烧,一对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冲上去抓住这登徒子的衣领便是一阵撕打。

却魏逃正与应珑着话,突然却见一个疯婆子冲上来对他动手动脚。他惊恐莫名,碍于他打的教养,不好与那疯婆子一般见识,一时难以挣脱疯婆子的“魔爪”,被她在院内追着打骂半晌。最后,他才想起这疯婆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他心里也有些愧疚,所幸抱头鼠窜奔出院去,逃之夭夭了。

再应珑一进院子便听魏逃什么左厢房的谢承聿快死了,刘荇不愿给他瞧伤云云,她这才想起谢承聿。紧接着,魏逃又悄声对她道:“谢承聿身份特殊,本不应留下来,而且他还伤过我,好在我这人不记仇,不与他一般见识!我见你拼死将他带上来,或许还有其他用意,便先把他安置在你这里,没对其他人透露半个字。”

应珑赞赏的对他点点头,心里却暗道奇怪,谢承聿莫不是被妖丹给撑爆了也罢?

随后,魏逃被旋公子扭住撕打,应珑也顾不上劝架,火急火燎的跑去找到刘荇。刘荇赖在塌上死活不肯起身,应珑只得强行把他牢牢抱在扶手上的双手掰开,揪起他大步往左厢房走去。刘荇奈何不了她,便一路跳着脚,骂骂咧咧的,闹腾不休。应珑嫌他拖拉,一把将他拎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赶至谢承聿的房间。

谢承聿半昏半醒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身上露出来的皮肤皆是一片通红。应珑见他模样甚是吓人,忙把刘荇推上去。刘荇死活不愿动手,坚称不救不相干之人。应珑又跟他磨泡半晌,最后实在没法子,把刀拿出来,刘荇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上前粗粗瞧过谢承聿两下,回头狠狠甩应珑一眼:“你给他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来却话长,应珑不知如何道来。

刘荇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致猜出她干了些不知轻重的事情。他剜她一眼,摸着须子思索片刻,而后大袖一拂,道:“放心,死不了!”

罢,他从袖里摸出一瓶药丸,心疼的倒出一颗塞到谢承聿嘴里,又丢给应珑一瓶疗创药,遂拍屁股溜之大吉。

应珑原想拦住他,但转念一想他的医术确实没话,既然他死不了那定然没事了,便随他去罢。

谢承聿吞了刘荇一颗药,不久沉沉睡去。

应珑见他身上血衣与伤处的皮肉粘作一处,若不处理定是大患。她忙又去找刘荇来帮忙,谁知刘荇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应珑踌躇半晌,见谢承聿已睡着,心想救人要紧,再,她又不是没扒过他衣裳。于是,她咬咬牙,上前除解谢承聿的衣物。

谢承聿身不下十处伤,左前腰的伤势最为严重,被利器刺破一个大子,深可见脏腑。那伤上的血肉与衣物黏在一处,应珑埋头处理半个时辰才将衣衫剥离,期间可能将他伤扯疼了,便听他闷哼一声,应珑吓得赶紧抬头,却见他双眼紧闭,并无动静。她心道自己还是太紧张了,于是放开手脚,麻利的将他的衣物除去,顺便又打来水替他擦拭一番。

上一回在地宫时光线很是暗淡,再加上当时筋疲力尽,应珑没有仔细看他,眼下这屋内光线透亮透亮的,她想不看都难。

她见谢承聿闭眼睡着,便大着胆子凑上去,细细看一遍。眼前之人体型修长,猿背蜂腰,身上筋肉结实而匀称,再加上一张刀刻斧琢般的俊脸,叫人不由便想称赞!

少时,谢承聿似乎伤不适,翻了个身,把应珑猛然惊回神,她吓得七手八脚的好不窘慌,好在谢承聿翻身之后又睡过去,她暗呼“侥幸”,忙撇去乱七八糟的念头,凛下心神为他擦身。

谢承聿胸前有一道弯弯曲曲的黑线,左腹还有一个极的“炎”字,应珑擦了好几下也擦不掉便由着它们去了。她打开药瓶,在谢承聿各处伤撒上药粉,用纱带严严实实缠绕几道,又给他找来一身衣裳裹上,才算了事。

一通折腾下来,应珑满头大汗。她退下床来,一面擦汗一面嘀咕,回头还得找西门豹要两个仆役来才是。她又回头看了看,见谢承聿除去脸上依旧一片潮红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基本恢复正常,性命应当无碍了,她便放下心,将地上的血衣血布拾掇起来,往外走去。

临至门,她觉得背后似有一道视线追逐她,忙狐疑的回过头,却发现床上之人依然静静睡着。

她惊疑不定,心道她恐怕是做贼心虚了罢!于是,她急走几步,带上房门匆匆离去。

刘荇到了夜里才回来,见谢承聿的衣物已被换过,便将应珑叫过去。应珑支吾几许,最后推她从西门豹那里找了仆役来给谢承聿换衣,这才将刘荇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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