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驶出工厂，坐在前面的林信哲递过来一兜盒饭：“趁着这会儿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得换车走高速。”
饭菜的香味飘出来，路由才感觉到饥饿感，她接过自己的那一份，放在腿上吃了起来。
她吃的格外的快，五六分钟时间就把盒饭扒完了，再一抬头，外面的风景是完陌生的。
现在走的是郊外，路边是成排的平房，大多数是红门，有人抱了孩子往人多的地方走，孩童好奇的眼睛追着面包车直到走远。
路由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自己住的村庄，这时候她要是在家的话，大概能看到街里三五成群的人站在一块闲话，半大的孩子满街乱跑。
叽叽喳喳吵的整个下午都不得安宁，但是看不见了，突然就有点儿想念。
路由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想念那些令人厌烦的邻居。又不是不回去，回去了还得继续厌烦。
面包车转了个弯，眼前的路开始熟悉起来。高速公路的入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路妈送路由去学校的时候，经常从这条路上走。路边新栽种的花还没蔫掉，洒水车开过去的时候喷了一层水在上面，货车经过时又荡了一层灰。
令人熟悉的环境。
“下车了。”老余把车停到路边。
众人下车后，林信哲把老余顺手拔下来的钥匙抛给路之遥：“部长，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前面停在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穿劲装的林果从车上下来，一张娃娃脸紧绷着：“上车，准备出发了！严肃点，我看不惯你们这些懒懒散散的。”
“严肃点，严肃点。”林信哲摆了摆手，率先端正了走姿。
路之遥靠在面包车门上，朝这边喊道：“林果，你可别欺负我们的人。”
“我欺负我堂兄你管得着？”林果扬了扬下巴，但那张娃娃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欺负他你随意。”路之遥笑了一声，转身上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车窗道：“路由，跟你表姐我道个别。”
路由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到，愣愣地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再见。”
商务车上特殊事件管理所的人只有林果和一个四方脸的中年司机。
林信哲跟老余坐一排，江雅坐在路由旁边，赵云星做在最后，仰头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走吧，上高速。”林果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然后转过身来对林信哲道：“你们这次来的人……”
“你们不是这事权交由我们处理了吗？”林信哲把她的声音压了下去：“好，就算我们只是外援，来多少人，谁来，那是我们的自由。”
“但你们也不能这么……”林果皱眉道。
“我们怎么了？我们连分部的顶梁柱都过来帮你们了。”林信哲道：“大姐，你还想怎么样？让我们整个分部都过去，给你把那块地踏平了不成？”
林果看了一眼旁边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老余，不甘心地闭上嘴巴转过身去。
路由抱着书包折腾上面坏掉的拉链，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他们的谈话上。
虽然林果的话被林信哲打断，没能完，但路由能猜出来她是在嫌弃他们三个新人能力不够，只能拖后腿。
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路之遥提到这件事时很轻松，完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但林果的神情却很严肃。
“路由，你去过邻省吗？”江雅凑过来找话跟她。
路由摇了摇头。
“没有去过吗？”江雅有些失望：“本来想跟你一下那边的景点的，还是算了。你去过别的什么地方吗？能不能跟我讲讲？”
“没有。”路由依旧是摇头：“没出过市区。”市里的几个破旧的公园根本不能称之为景点。
“那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江雅有些惊讶：“有没有感觉……很新奇。”
“没有。”路由实在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也许不同的景色会有些新奇，那也要等下车以后才能看到。
如果这次的事情严重的话，谁也不会注意新奇的问题了。应该不会那么严重，路由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
江雅觉得有些无趣，她跟前面坐着的林信哲他们搭不上话，同班同学又一个窝在后面休息，一个爱答不理的。
林信哲估计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么冷场了，开道：“放松点儿，搞这么严肃的气氛干什么？我在邻省待过，跟你们讲一下那边的事。”
他一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副驾驶座上的林果，她扭过头来盯住林信哲。
“我在邻省时你又没在那边，大姐。”林信哲连忙伸手挡住了她犹如实质的目光：“放心啊，不会讲到你的黑历史的。”
就算他再三保证，林果还是盯着他。林信哲只好转移视线，然后才开始讲他在邻省时发生的几件趣事。
路由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在车里的人笑时附和着笑两声，其余时间则偏着头朝车外看。
高速公路两边的绿化带从眼前飞过，快到捕捉不到它们真实的样子，偶尔有一辆车与他们并行，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天色暗了下来，大概是天快黑了吧，A市离邻省不远，高速也就走两三个时的时间，接下来他们干什么呢？
路之遥的时限是五天，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吧？
路由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玻璃上落下密集的雨丝，前面的车后喷溅起雨水。她扭头看了一眼车后，商务车后面也带起着水幕。
“抓好扶手！”前面的司机突然喊了一声。这是一路上他第一次话，腔调很怪异，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声音。
路由下意识地拽住了车厢里的扶手，商务车突然一个摆尾，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大段距离，擦着前方的一辆轿车过去。
车内所有人都被甩向右边，路由抓着扶手的胳膊用力，没让自己飞出去，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一道闪电落在后方的高速公路上，电光顺着水流四散。
后面的车有不少已经停了下来，这时候可没人在意高速上不让停车的规定，毕竟保命要紧。
整条高速公路上只有这一辆商务车在疾驰，闪电似乎也就是追着它来的，商务车不停地变换着车道，车里的人被荡来荡去完没有着落。
可算体验了一把被塞到罐头里的鱼的感想，路由苦中作乐地想到。
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会被闪电劈中，因为通过司机对这辆车的驾驭可以看出，闪电是碰不到他们。
但还是很惊险，心脏明显跳的更快了。
商务车向右拐了一下，没能抓好扶手的江雅朝这边倒过来，路由伸手扶了她一下，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就要磕在玻璃上。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撞击时，一只手从前座伸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头。
老余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右手后伸，挡了路由一下，没让她撞到玻璃上。
“谢谢。”路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
“不用谢，危险环境，朋友要多注意些。”老余收回手，靠回椅背上休息。
“谢谢你了。”江雅跟路由道过谢，坐回去抓稳了扶手。
“不用谢。”路由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到窗外。
商务车最后左右晃了两下，司机猛踩油门，冲进了收费站。
闪电被隔离开来，失去了目标后很快就消散了。
林信哲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它还真是追着我们来的啊？”
“毕竟世界在变化了，以后这种事可能会经常发生的。”林果转过身来：“可能是我们有异能的原因吧。”
司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下，打开车窗掏出一张卡递给收费站的工作人员。
“这种鬼天气，我看外边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你们一路开过来没事吧？”工作人员一边划卡一边问道。
“没什么事，闪电那是在天边儿，就是看着有点儿恐怖。”林果越过司机接过递过来的卡，冲工作人员笑了笑：“阿姨再见，我们走了啊！”
“再见。”工作人员往窗外探了一下头，闪电停止后，高速上的车陆续开了过来。
商务车离开收费站，关上车窗后，林果继续她的话题：“真要追究起来，我们觉醒异能跟那个位面有很大联系呢。”
她扭过头朝斜后方看了一眼，雨渐渐地变，但天色更暗了。天空上方有一团黑色的云雾凝结。
林果卡壳了一下，喃喃道：“……恐怕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了。”
“怎么了？”林信哲问道。
林果向窗外一指：“你看那边。”
林信哲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把你们的人多叫过来几个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怎么严肃的话：“我们是真的腾不出那么多人手了。”
路由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黑色的云雾涌动着，跟基地甬道里的那些抽象画上的云雾很像。
路由想起那张画上的七个身姿挺拔的人来。
他们似乎就是站在这样灰暗的天穹下，面对着黑色的云雾。他们站立的地方，黑雾像是被利剑冲破，有一道道的光芒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