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绕远路走，在十二点准时停在广场的一个入口处，看得出来路之遥是故意迟到的。
灰色的建筑环绕着一个偌大的方台，石柱从四角拔地而起，自下而上向正中微微倾斜，很像是把头插在地下的巨型带鱼，当然是冰冻过后的那种。
石柱的顶端缀着圆形的灯，照在缓缓升起的墓碑和墓碑前站立的一群人身上。
也许是因为那座近三米高的墓碑，也许是因为昏暗的天色和黑色的正装，这里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路由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在车里等着吧。”车停下以后，路之遥交待了一句，“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这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传出很远，广场上的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部长先生。”所有人弯腰问好。
“开始吧，安塔。”路之遥通过台阶走上方台，在墓碑旁边站定脚步：“宣读他们的生平。”
安塔的声音适时响起：【皮特·约翰逊，第三任全球异能者联合协会总部部长（1963.07.09—2016.10.06），任职期间成立护卫队做为私人武装，支持异能药剂等违反相关条例的研究……】
安塔将前任部长的违规行为一条一条地列举了出来。
本来葬礼是没有这个流程的，这些话主要读给今天过来参加葬礼的所有分部代表听的。
路之遥需要立威，毕竟她之后要做的事，不仅仅前任部长反对。
因为那实在是一项耗资巨大，并且很有可能没有什么用处的工程。
路由靠在车窗上看着排成长排的机器人捧着骨灰盒送入墓碑前的一个长方形的坑中。
这个过程中安塔的声音仍旧在整个广场上回荡。
她没有仔细去听，也可以说所有人都没有仔细听，因为前任部长之后那些护卫队成员的生平简介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他们的出生日期和一句能够用为虎作伥来概括的话。
一百多个人，被药剂堆成了B级异能者，最后因为一个人的野心而逝去。
路由把视线从广场上移开，捂住了耳朵，盯着车里的方向盘，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来自不同国家的分部的代表们低着头在心里重复着“分部应该听从总部命令”的条例。
在知道空间里生命物质在持续增长的情况下，参加这种新式葬礼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这里死气沉沉的，他们害怕自己也交待在这里。
他们至少在现在应该无条件支持路之遥，至于干点儿其他的什么，等到这次实验结束不迟。
分部之间没有阵营可言，他们只是在大方面上达成了共识，平常他们之间扯皮的时间绝对比商议要不要合作的时间多。
他们就像一颗颗原子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全协会这个分子。
这对这个结构很大的组织来说最合适的形式，同时也是最无奈的。
葬礼完毕，所有人陆续退场，本杰明和他的小伙伴们留到了最后。
路由扭过头去看的时候，他们围着那座缓缓下降至地面之下的墓碑，神色悲伤，看来他们父母的名字也在墓碑上。
路之遥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些家伙好好教育一下也还有得救，于是让杰斯把他们也带上。
打扫卫生的机器人走到路之遥身边，递给她一个背包，路之遥提着包走到车前敲了敲玻璃：“出来吧，准备走了。”
车门自动打开，路由从车上跳下来关上门，有些疑惑道：“不从进来的那个入口出去吗？”
“有能够直接抵达国内的通道，干嘛要从那里出去？”
“直接抵达国内的通道？”路由更加疑惑了。要是有连接国内和这里的通道，当初干嘛还要乘飞机飞旧金山？
“嗯，这个通道只有几个人知道。”路之遥道：“为了保密之前一直没怎么用过。现在也只是一少部分人从通道走，其他人还是要从别的地方过去的。”
要去国内的人分成了两队，杰斯带着原来那五十多个成员以及新加入这个队伍的本杰明一行人，传送至东西伯利亚再飞到国内；路之遥、老余、林信哲和路由从那个能够抵达国内的通道回国。
杰斯带着六十多个人从附近的传送区离开之后，路之遥神神秘秘地走到广场的一角，掀开了一块地板：“底下应该就是了。”
她率先跳了进去，声音从底下传出来：“下面空间很大，你们快点跟上。”
老余走过去，在地上敲了几下，又掀开一块地板：“这才是整个入口。”
“……”
四人都跳进地下一个正方形的盒子之后，老余把那两块地板盖了上。
路由摸着盒子里附带着的，路之遥特别强调要系好的安全带，心中很难有什么好的预感。
“安塔，暂时封锁整个总部，通知所有因任务外出的总部成员延迟回归时间。”路之遥道。
她的话音一落，盒子上方突然滑出一个盖子封好，然后整个盒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迅速向下坠去。
安塔延迟的声音道：【收到，已通知】
没过多长时间，那种坠落感就消失了，黑暗中路由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四周安静到连其他人和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于是耐着性子等待。
因为异能极有可能升到了D级的缘故，她对自己能力的控制好了许多，同时也对身体周围空间的变化更加敏感了。
就在方才所有声音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盒子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很沉寂的空间，在这里她甚至不能使用自己的异能。
看不见也听不到，路由开始在脑海里数数，计算通过这个空间的时间用来打发时间。
大概数了两分钟之后，周遭的压迫感消失，盒子开始向前移动起来，呼吸声和心跳声在极度安静之后显得格外的大，同时铁链滑动的声音在盒子外响起。
“咔”箱子向上升了一阵，上方的盖子自动打开，外面依旧是黑暗。
路由把手机掏了出来，和林信哲手里的手电筒几乎同时打开灯，照亮了顶端。
“研究所？”路由惊讶地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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