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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现世: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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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三天假期,洛尘决定回家。

如果不是这次回家,洛尘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有多错,以及多么没良心。

此时,洛尘身处母亲所在的医院。母亲是个护士,工资不高。护士这个职业,总比想象更累更苦。

“污染区”的牌子挂在墙上,母亲身穿粉色的医用大衣,戴着黄色胶皮手套,初步清洗着用过的,甚至沾着各种污渍的医疗用具。

流畅的动作,让洛尘想起母亲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为了赚那份微薄的工资,为了养大自己的孩子。谁会做这种出来都被人瞧不起的职业?整整二十余年!

三四线城,工资不拖欠已然是不错的。经济不景气,很多人甚至没有工作。有钱的,早就去外地定居。

这座城市愈发空旷,城市不断扩建,却有大量楼盘无法卖出。所以,也许三四线未来的楼盘确实会跌。教育,医疗,社会保障比不上一二线城市的完善。

洛尘坐在外面的走廊椅子上,听见换药室的母亲和另一个医生在“撕吧”。

“撕吧”这个词是东北专有名词,常常会在一方给另一方钱,另一方不收,结果两方争执不下的情况时发生。

洛尘知道,为什么那个医生要给母亲钱,她也是回来当天才知道。

父亲从南方回来,不是因为要过年了,不是因为那边工作告一段落,不是因为三年没回家。

而是,他病了。

回这边做手术……

洛尘在东部沿海城市工作,为了不让她担心,父母选择瞒着她。如若不是元旦选择回家,洛尘估计会被瞒很久。

一如之前,父亲在外地骑着电瓶车,被汽车撞了的时候。也是这样,过了好久才告诉她。

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总是在抱怨生活,甚至对父母也不满意,加之脾气暴躁,洛尘经常冲着父母发火。

好像谁声音大,谁就对似的……

回忆此处,洛尘鼻头酸涩,嘴里有些发苦。如果不是在走廊,她真的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年末的最后一天,洛尘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是个任性的废物,比自己能力不足,比自己工作不好还要废物!

行政助理的岗位,有时需要帮领导联系干洗店,领导换下来的肮脏衣物,洛尘还需要亲手将其装入中。每次作为这件事,她都会跑到洗手间,用冰冷刺骨的凉水,反复冲洗,直到双手通红,骨头疼得无法回弯儿……

然而,这相较父母这些年付出的辛劳,真真地不值一提。

看着母亲忙前忙后,洛尘也帮不了什么忙,突然回忆起当初想要变强,是为了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在外地工作,渐渐连初心都忘了。每日回到住处,独自一人,自言自语,情感愈发贫瘠,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而这两日和父母生活,仿佛心灵得到灌溉,又恢复生机。要知道,之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洛尘都觉得很丑。

人生的幸福,也许仅仅是家人的陪伴。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母亲打算去修鞋,前两天她的鞋跟掉了。

两平米的蓝色铁皮推车屋,里面可以烧炉子。一对夫妻就在这么狭的空间,吸着烟味儿,给人修着鞋。

这对夫妻大约有四十多岁,均是一身黑衣,弯腰进了这屋,炉子刚烧不久,呼吸会有白色的哈气。

将鞋底撬开,用竹签插到鞋底的缝隙里,再用锉刀锉平,为了粘鞋底更加方便结实。用原有的鞋底放在黑色的橡胶上,拿着剪子,沿着轮廓剪下两块,涂上强力胶,粘贴到鞋底上。静候片刻,用特定工具磨平多余的部分。最后,在新的鞋底上,各钉三颗钉子,更加稳固。

生活不易,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也许有很多。可同样吃苦受累的人,依旧有不少。在平凡岗位中,他们依旧认真地生活着。

回到家,看到爸爸躺在沙发上。寄居在姥姥家,母亲和洛尘住在一个屋里,父亲甚至连躺的床都没有,刚做手术,也只能白天躺沙发,晚上打地铺,所幸有地热。

家里积蓄不过7万,不少农民都比这富有。可相比大山深处贫苦村民,也算得上好的。一味沉浸在贫穷的怨声载道中,倒不如认真分析现状,寻找突破和出路。

父亲的手术需要静养,还好已然治愈。洛尘在短短三天内,跨越两个年度的元旦,历经父亲患病,亲眼目睹母亲辛劳工作。亲戚朋友的帮忙问候,这个世界,她想守护!

没错,以前日夜想要成神,是因为她敌视世间的弱肉强食,踩高贬低,奉承谄媚。也许是身处底层,更是经常碰见此类情形。

怨恨蒙蔽双眼,是的,真实人类不像或是电视剧那样,性格纯粹,容易理解。人是复杂独立的个体,若新的一年,洛尘学会了什么,大概就是“包容”。

不仅是学会“包容”别人,更是清楚过去父母对她的“包容”。

为了守护真挚的情感,为了战胜世界的黑暗,洛尘再一次坚定了成神的信念。

这种信念比以往更加强烈,完善,坚韧。仿佛是寻求到最正确的答案一样,洛尘明显察觉她的心,在变强!

也许还会遇到糟心的事,会遇到背叛,会遇到令她恐惧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只要是活着,就有可能发生,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曾经,洛尘害怕,所以封闭自己的内心,为心灵建起高墙。试图用这种方式,抵御外部侵害,不会再感到伤痛,不会外界事物影响,打败。

最后却发现,原来阻挡得不只是侵害,还有人类本真的情感……

时间匆匆,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洛尘不得不回到工作的城市,家乡没有机场,她需要倒火车去别的城市坐飞机。离得太远,直达火车比机票还贵,可就是这样,元旦和春节的机票,已经花掉她整月工资。

辛辛苦苦赚的钱,最后都贡献给祖国交通事业的发展上,洛尘看着窗外黄昏,她多想在新年第一天,再住一晚啊!再多陪陪父母,多吃一顿饭,多聊几句话……

然而,她必须负起责任,为了今后的生活,为了父母亲人,甚至是为了自己。她必须去打拼,流血流汗,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

“希望未来会越来越好,洛尘,新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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