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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们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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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竹屋。

“娘!你在哪?我回来了!”一个男孩满头大汗地跑进竹屋。

当初皱巴巴的包子现在白嫩可爱,眉眼像极了孩子的娘亲。当然,也像极了他的姨母——沈妙云。谁让她们两个是双生的亲姐妹,长的一模一样。所以,就算带着孩子出去,也没人怀疑不是亲的。知道当年那件事儿的,除了她,也就只有张婆婆了。张婆婆是一个善良的人,愿意帮她们隐瞒。所以,一大一就以母子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对外就称孩子的父亲早已去世。

“阿竹,不是了,遇事要稳重吗!急什么,淡定。”沈妙云放下手里的布料,从里屋出来,顺带伸了个懒腰。最近这孩子长个儿了,得抓紧时间再做几身新衣服。沈妙云心里默默的感叹着:姐姐啊,想当年是你给我做衣服,现在都还给你家臭子了。

阿竹殷勤地跑过去给他娘垂肩膀,边捶边:“娘,这不是到了我亲生母亲的忌日了吗,我特意采了一束花,我们去看她吧!”

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与期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娘亲生的,前几天生辰的时候,娘居然自己该叫她姨母。还告诉他,他的亲娘在生自己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而且为了让他平安出生,甚至剖了自己的肚子,流了很多血。疼了自己五年的人居然是姨母,而且亲娘还不在了,阿竹再怎么早慧,也难掩脸上的失落和无措。

可是,姨母娘亲很爱他,怀着他的时候每天都跟他话,他亲娘很漂亮,具体可以参考自己,但是比自己要温柔好多,永远都在笑,从来不会红着脸骂人。她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健康平安快乐地长大。

听了这些,阿竹觉得自己有些意外和惊讶,但他也很幸福。虽然不是娘亲生的,但是娘是自己的亲姨母,他们还是世上最亲近的人,而且,自己的娘亲很爱他,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自己实在没有资格去埋怨。所以,今天他要去看娘,要送给她一束最美的花。

“臭子,我都有点后悔告诉你了。你看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别忘了,在外面,你还是得叫我娘。诶,你慢点。”妙云走在竹林间的路上,手上的篮子里装着新鲜的水果、糕点和香烛,有点苦笑不得的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五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羸弱的婴儿居然被自己养成了野孩子,成天在山林里玩。也不知道姐姐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把孩子养歪了?

阿竹一溜烟跑回她身边,仰头道:“娘,您当然还是我娘,阿竹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可是,这不是第一次见我亲娘吗,唉,我有点激动,又有点难受。娘,你,她见到我会高兴吗?”一想到那个为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人,阿竹情绪又低落起来。两只手来回绞着衣角,看得出确实很忐忑。

“我们家阿竹这么聪明,这么乖,你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当年姐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好好照顾你的。”

沈妙云蹲下,看着阿竹,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阿竹,我要跟你一件事,其实,当年你娘不想让我告诉你真相,只让你乖乖跟着姨母,做姨母的儿子。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你母亲为你付出了很多,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你有权利知道她对你的爱。你呢?”

嘴上虽然在商量,沈妙云脸上却露出一副“你敢不就死定了”的表情,吓得阿竹浑身一激灵。

“那当然了,我是一定要知道的,我娘那么爱我,我要记着她,还要经常去看她。”阿竹极有眼色,赶忙坚定的表态。而且,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些年,娘一个人带着他真的很不容易。他长的快,娘会亲手给他做衣服;想吃糕点的时候,娘会帮他做;自己有时候调皮捣乱打了架,娘还给他撑腰……关键是前两年他还一直问自己的爹在哪,估计让娘烦的够呛吧。不过现在,他更想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了,他害了娘亲,自己作为亲亲儿子,总得给自家娘亲讨回点公道吧。可是,娘的嘴太严了,就只跟他了一句:你爹啊,一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早死了。

阿竹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沈妙云又开了,满含欣慰:“那便好,我就知道你懂事儿,肯定会支持我。我都怕姐姐怪我,到了你娘跟前,你一定多帮姨母点好话。”脸上又换上了那副美丽可爱的样子。

阿竹一个劲儿在心里默念,娘啊,别老这么吓人,一会一张脸,儿子我的压力也是很大滴。不过,到底是自己娘,还得自己忍。

两个人边边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墓前。这个地方是沈妙云亲自为姐姐找的安眠之处,风景相当好。墓周围种满了翠绿的竹子,一阵风吹过,竹叶摇曳,坚韧不折,幽静极了。

青石刻的碑上写着“沈妙音之墓”,这也是她这个妹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只希望姐姐九泉之下能安眠。实话,她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姐姐那样一个坚贞孤傲的女子,怎么就甘心为了一个男人生活在繁华肮脏的贵族圈里,甚至不能以正室的身份嫁人,屈居人下,最后还差点葬送了自己的命。即使成功离开,身子却已经毁得不行。

沈妙云想起姐姐找到她的那天,那副瘦弱的身子,那张苍白的脸,真的无法接受。她最爱的姐姐,因为个男人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忍得了一辈子。五年,已经是极限了。姐姐,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得到报应的。有些事,云儿真心忍不得。

“沈妙音?这就是我的亲娘吗?”阿竹看着墓碑,内心有种很玄妙的感觉,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对着自己笑。虽然他知道亲娘和娘长得一样,可莫名还是觉得这个女子的笑容更温柔,有种特别的力量。

阿竹将手里得花束摆放在墓前,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娘,你放心,阿竹一定不负你的期待,我会认真听姨母的话,做一个好儿子。还有,我也很喜欢竹子,阿竹保证,一定会坚韧挺拔,不为困难所折。”

阿竹脸上的坚定感染了一旁的妙云,她伸手摸了摸阿竹的头,眼底欣慰,阿竹确实是个好孩子。

“姐姐,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阿竹,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他。可是,我不能带着阿竹一辈子待在这里,我想去找那个人,我要让他知道你为他付出了什么,看看他有没有后悔,阿竹很聪明,将来一定会很出息的,我要带他出去看看。你应该会同意的吧!反正阿竹知道了,而且也同意了。你就保佑我们两个一切顺利吧!”

沈妙云这一副打商量又反驳不了的态度惹来阿竹一个大白眼,娘真是够了,这么赖皮得语气让人怎么反驳?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应和道:“是的,娘,阿竹觉得姨母的都对,我们一定要出去,你保佑我们两个顺顺利利吧。”

“好了,阿竹,我们走吧,回去还要收拾行李。姐姐,我们走了,明年回来看你。”冲身后得墓碑摆摆手,沈妙云一马当先,启程回家。这地方有些冷,阿竹年纪,不能多呆。

阿竹:“娘,出去以后,我还是叫你娘吧,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我姨母啊。好不好?”

沈妙云:“阿竹想的真周到,行啊,就这么定了,我的乖儿子!”

阿竹:“嗯!”

一阵风吹过,竹海荡漾,似乎在为这两个即将远行的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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