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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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场秋雨,将盛夏时分的暑热驱散的无影无踪。

阳州城里,闲坐着的老人们纷纷感叹道,“天气凉了啊。”

七月十五这一天,纪念亡人。可这一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天阴,天色反而很是晴朗。

颜家族长颜望蓝今天大早便出了门,只带了一个车夫,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驾车而去。清凉的风拂过他斑白的头发和胡须。

筝儿,我来看你了。

他又想起了那个刚毅的女子,他对不起她,可他明知是错,却也无法停止。只要能够得到她,他在所不惜。

一处荒山前,安静立着一块经过十几年风吹日晒,有些残破的墓碑。他取出酒,兀自坐在碑前,喃喃道,“筝儿,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找到她。前两天我遇到一个丫头,我想着,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身边,一定也向她那般大了。”

“那时,你刚生下她,如今皇帝就开始逼宫了,宫内宫外乱做一片,我当时随皇帝杀入皇城,和叶家联手助圣上夺得皇位,可不知先皇却暗中袭击了颜家府邸,待我回去后,孩子已不见踪迹,而你刚生产完身体虚弱。怎又会是……”颜望蓝心痛道,却不忍再说下去。

“怎又会是,如今这般?”忽然一个沉稳明朗的声音传来,却带着隐忍的沉痛。

“谁?!”颜望蓝竟没有发觉有人来了。转动机关拐杖,瞬间向周围射出了数道暗器。

“怎么,这么多年,连我也认不出了么?”来人青袍曳地,从容踏出。虽已上了年纪,却仍能看出那人眉眼中的清冷明俊。

“沈陆离,是你。”颜望蓝的语气染上了暧昧不清的意韵。他下意识地起身,挡在墓碑前,一副作势攻击的样子。

“别紧张啊,今天我可不是来打架的,这么多年了,为了她,呵呵。我可不想在她面前失了仪态。”沈陆离自嘲一叹。

“你这般恨我,为何来此?”颜望蓝冷冷道。

“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么?”沈陆离语气幽幽。

“裳月还活着?!你知道?!”颜望蓝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别这么着急啊,筝儿明明与我两情相悦,你却横刀夺我所爱,皇帝赐婚,你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我又怎会让你好活?!”沈陆离轻飘飘道。

“别这么多废话!告诉我!她在哪里!”颜望蓝叫喊道。手中拐杖愤怒地指向沈陆离。

“告诉你,可以,不过,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沈陆离缓缓道。

“什么条件?据我所知,你这个沈主事,为了这个位置,可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哪。啧啧,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若闻功固然厉害,可你触碰不得任何人,不是么?知天命之年却仍旧孤身一人。我可真可怜你啊。”颜望蓝讥讽道。

“保护不了自己女人的到底是谁,你那个二儿子颜硕,近日可是争气的很啊。”沈陆离哂笑道。

“孽子而已,我的家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操心!我没功夫和你在这废话,告诉我我女儿的下落!”颜望蓝苍老的声音叫骂道。

“好啊,不过,我要你,将叶筝从颜家家谱中除名,还她自由身!”沈陆离正色道。

颜望蓝气笑,“想都别想!她是我颜家的人,怎可能拱手让与他人!”

“呵呵,那你看来是不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了?那我便不再与你废话!”沈陆离青袍一挥,转身便要走。

筝儿,生时没有保护好你,身后,我不论如何,也要守住你。

“等一下!”颜望蓝赶忙出声道。

“怎么?改变主意了么?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我可没有太多耐心。”沈陆离冷淡道。

“她在哪里?”颜望蓝似乎饱含痛苦,歇斯底里道。

“叶家客卿,冷妍。别忘了你的决定。”沈陆离撂下一句话,抬脚便离开了。眼底却流露出无尽悲伤的神情。这么多年,他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阳州城,华业街。

“叶公子,你这是?”颜冷好奇挑眉问道。

今早叶慎一大早便来找到颜冷,说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要让她和他一同去看看。

“你和我去了就知道了。”叶慎神神秘秘道。

街角处,一人身后悬挂着“通天晓地,阴阳皆知”的旗子,周围围着好大一群人,看起来像是在算卦一般。那人一袭道袍加身,却让人辩不出是老还是年轻,其容貌被隐在幕后,气质出尘。

“我觉得这位大师,说的相当准啊!他连我们家有几头牛都算出来了!还说我们儿子将来有做大官的命!”一人在人群中激动喊道。

“我也觉得!我昨天就见着大师了,他说我老婆肚子里的是女儿,今早我老婆生了,你说神不神?还真是个女儿!”

“是吗?那好神啊!我也要问问!”

“我也要问!”人群中的人七嘴八舌道。

“这个人自称通元大师,前日来的,专给人算卦,旁人都说他算的挺准,你不妨也来试试?”叶慎含着笑意问道。

“哦?还有这等奇事?!叶公子,不一同问问看么?”颜冷好奇道。

“既然冷姑娘邀请,稹元自不会推辞。冷姑娘先。”叶慎温和有礼道。

“这位姑娘,你是算姻缘呢,还是算功德呢?”自称为通元大师的人深沉道。

“姻缘吧。”颜冷轻声道。记忆里的那个人回忆起来恍若隔世,她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有属于她的良人。

“姑娘非当世之人,自有天定。”通元大师幽幽道。

“你说清楚些。”颜冷不解道。自有天定。他到底是何意,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说嘛!

通元大师一脸笑咪咪的样子,却并不再言语。

“大师,不妨为我也看看。”叶慎沉静道。

“生不逢时,不如归去。”通元大师脸色变了变,似乎看了颜冷一眼,带着说不清的神情。

“不如…归去?!”叶慎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声调,生不逢时?!莫非他日后……。

“多谢大师。”叶慎恍惚道。

“哈哈哈…。”一阵由为刺耳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哥,生不逢时!你听见了么?我就说,这叶家的家主之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就是天意啊!”叶枭身后跟着一种小弟,呼啦啦拨开人群,径直闯了过来。

“说得好!你也给小爷我看看,我是个什么命啊?!”叶枭一脚踏在桌上,手搭在大腿上睥睨道。

“这位公子,物极必反。”

“你说什么?!敢骂小爷我是东西!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叶枭扬手便打,吓得围观的人一哄而散,而通元大师却神情自若,任他把挂着的卦布扯了,桌子砸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通元大师冷笑道。颜冷从袖中甩出一只蛊虫,叶枭尖叫一声,抱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他仿佛感到有千百万只虫在咬着他的身体,撕扯着,阵阵剧痛传来。

“就当给你长点记性吧。”颜冷淡淡道。

“冷姑娘,我们走吧。”叶慎温和道。

“好。”颜冷与他相视一笑。远远却见叶怜儿大声叫着,“哥哥!你们出门怎么也不带上我啊!”小脸上尽是嗔怒之意。

“九王回城!闲杂人等一律避让!九王回城!闲杂人等一律避让!”开路官兵高声喊着,叶慎和颜冷与叶怜儿,就这样被横着隔开在了路的两边,中间大路一片空旷,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不少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洛云国的九王,天下第一风流人物!何人不想一睹他的尊容?!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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