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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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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因为有些背阴,别苑里紫昕池边上的丁香花此时才密密匝匝地迟开起来,紫色和白色的花掺杂着,远远就能闻见丁香花的味道。

心悠出生之后,父王就把王府里重新规划了,她住云裳馆,心悠在柔荑堂。这样一来,二位姐既谈不上归王妃也谈不上归姨娘,若是以嫡庶相论,到底还是偏着柳氏了。

王妃嘴上只着,王爷疼爱心悠,这么就单独赐了住处,其他的并不多。

柳氏自然是放心不下柔荑堂的那些奶妈和管事的麼麽们,一天往那里跑个八百六十遍,住下是不能的,只因碍于王爷有话在先“王妃和梦娘就不要在那里过夜了,免得太过劳累,也扰得心悠睡不好。”

云裳馆的风景别致,成就了一片天地,花自开,我自赏,清风自来。便是洒脱如雨昭,在这里也爱花如狂。

婉,这里本是一汪湖,因着王爷是在任城的丁香树下结识王妃,王妃又素来爱丁香,任城的别苑里满是丁香花。搬来这长安城,王妃思乡心切,于是王爷就命人在湖周围栽满了丁香。

雪雁怔怔地望着成片的紫色,记起时候,自家的院子后窗外就栽了几株丁香,她常偷偷拿了家里最好看的线,把这朵的丁香花一朵一朵地串起来。那时总是虔诚地希翼着,终有一人会与自己“连理枝前同设誓,丁香树下共论心。”

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拿了阿娘刚缝的碧绿色镶着蓝边的锻布垫子坐在湖边上,香气熏得人懒洋洋的恹恹欲睡,索性这里也没有外人,干脆仰面躺下。

柔柔的风声在丁香花丛里声地唱着歌,讲述着缠绵的心事。

李恪那只墨玉果真有点来历,凤凰涅槃,好悲壮好诡异的名字啊!雪雁用手指拨弄着地上绿油油的草叶。

她和念北,难道就这样一声叹息两两相望烟雨里?

远处婉和青芽正陪着雨昭做着那日一样的墨玉蝴蝶纸鸢。上次程处亮他自己马球技术精湛,又最会放纸鸢,雪雁和雨昭就取笑他爱吹嘘,他拍着胸脯只要她们能做出来,他就一定能放到天上飞得最高。

一阵欢笑传来,原来是蝴蝶已飞在了飘着几丝云彩的天上。

婉和青芽今日同穿自己设计的青色半臂淡绿罗裙,丫鬟髻上特意簪了几朵牡丹,虽是绢花却也动人。

让人禁不住念起“红娘仰脸看光影,青衣俯首画风筝”,她们认真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仿佛那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积蓄。

只是,这样快乐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现在已经是贞观十一年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十四岁了,离着远嫁吐蕃不远了吧?眼前的光景仿佛一袭美丽的泡沫,随时都会破裂。

暖风渐,纸鸢失去托举之力,从天上滑落了下来。雨昭又和婉嬉笑了几回仿佛尽兴了,才坐回雪雁身边,笑问:“姐姐在想什么?婉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雪雁也坐起来收了思绪,看向雨昭:“知道你像个侠客,喜欢独来独往的,总是身边有人陪着才方便些。”

雨昭半笑着低眉揉着衣角,似在掩饰着什么。

雪雁“咦”了一声将身子探过去:“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今日不够爽快!你当我是姐姐的话,为难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雨昭似是感动浑身激灵了一下,:“我的青衣也好,就像婉那样好,是从侍奉我的。我留了他照顾父亲。旁人,我不能放心。”

“妹妹孝顺,秦叔叔也算有福了。”雪雁推测秦叔宝现在的境遇,也就不好再多什么。他虽贵为大将军,但是身子每况愈下,下人里头自然有许多趋炎附势的,私下里四处寻着新主子,秦叔宝豪气了一辈子,眼里容不得沙子,把那些个不忠之人都给遣散了,府里也冷清了许多。

“时候,父亲从不给我过生辰,玩伴们也笑我是没娘的野孩子。为此,我哭过、闹过,七岁那年更听信了奸人的话离家出走,父亲找了我好久,才在林子里找到我。”雨昭缩起腿来用手抚摸着脚上的绣履。每次见她,衣不常换鞋子却常新。

看电视剧,雪雁只知道秦叔宝有一个挚爱的女子,后来死了,他未再娶。但更详细的,就不知道了,再者,电视剧里的也不一定靠谱。

“那天开始我才知道,父亲战事中失去了他最爱的妻,而我,是父亲奔丧路上捡来的孩子。父亲怕想起她受的那种煎熬,因此从不给我过生辰,况且,也真的不知道我是哪一天出生的。”雨昭紫色的绣履上跑着一只蚂蚁,她将手掌伸开接住,又随它顺着她细长的指尖跑进了草丛里。

雪雁心地问着:“那秦叔叔一直没有再娶吗?他如今身子可越来越弱了......”

“父亲忘不掉她。这一生的艰辛,最后换来了什么?圣上也曾赞誉父亲不恤妻子来归唐,可不知这藏着七尺男儿多少伤心事。况且,父亲绝不是那依功造过兴风作浪之人。”雨昭有点愤愤地。

“嘘......”雪雁竖起右手食指放到唇上,低声道:“妹妹可不许胡乱褒贬当朝啊!”

“姐姐,这里并无外人,难道姐姐会出卖了我?”雨昭对人总是怀着宽泛的戒备之心,但对这个半路得来的姐姐却信任至极。

“我不会出卖你,婉也不会。”雪雁扭头看了一眼在那里默默收拾素绢的青芽,“青芽......是个老实的,但我却不敢自己对她是了解的。她不爱话,……也就难露出端倪让别人去揣测。”

阿娘,青芽是在斋戒日自动上门求做仆婢的,因其状可怜又无处可去,阿娘宅心仁厚,用雪雁的话形容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怎能不收留她?

雪雁却总觉得可疑,以先生所传相面的话,青芽虽福薄,却阴骘纹见于喉间,主生贵子是进宫的命。虽对自己所学无把握,警觉一些总是好的。

雨昭笑了笑,倒也不是格外担心自己的话给走漏了出去。她就是个直爽的性格,要让她把一句话拐上三拐再出来,她情愿不。秦叔宝经常出征在外,委屈于她已算家常便饭。每逢于此,她便会去山林子里转上三天三夜不出来,倒也不害怕,竟然还学会了打猎。

“不知阿史那兰是不是吴王殿下的青梅竹马呢?”雨昭侧着脑诡异地笑着。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吴王殿下风流倜傥,姐姐就一点也没有动心?”秦雨昭撇撇嘴。

“他那么好,你为何不动心?”雪雁气得眼珠都快要掉出来,这事情怎么还撇不清了呢?

“……”

“姐姐若是不喜欢吴王殿下,可有喜欢的人?”

姐妹两个并躺在草地上,雪雁无语,侧脸看看雨昭,她今日用绯红的花彩蜜点了唇,眉心镶了桃花钿,一副乖巧模样。于是打趣她:“妹妹有了。从前英姿飒爽的装扮,如今都换回了女儿妆。”

仿佛被中了心事,雨昭脸色更加绯红顾左右而言他:“唉,我也是个不爱脂粉的。别父亲不要我装扮时世妆,就是父亲不闻不问,我也不会把一张好好地脸绘上八字眉。”

此时的唐朝,包容开放,是古代女子鲜有的扬眉时代,她们不再是“女为悦己者容”,而是“女容者,为悦己”。长安城里早已不拘一格戎衣倾城,男女同服也无禁忌,更何况仕女在脸上描绘的绵长春天?都唐女善妒,看来雨昭也不例外呢。

雪雁揶揄笑道:“我当是怎么了,原来了半天,这还是处亮兄的错。”上次程处亮有场打马球的比赛,拉了雪雁和雨昭去看,雨昭女儿家羞涩地去了,却碰上程处亮亲热地和一个胡女切磋球艺。那胡女确实画了八字眉,不过这在双眉会语,山争艳的唐朝真的不值一提。

雨昭没有否认,负气地撅起了嘴,仿佛又回到了当天。

雪雁只好故意提起程处亮吃猪蹄的糗事。想起昨日想替雨昭测测姻缘,结果却失手打翻了一盆凌波仙子,这有着玉面婵娟之称的水仙花尽数折损在地上,悲惨至极。想着是个不好的兆头,因此她昨日未做任何堪舆之事,也再不敢以雨昭起卦。

她喜欢替身边的人起卦,借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检验自己本事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坤子在西市买画材时会丢了银子,月娥今日会得双份月利,二管家会挨大板子揍,这些都准了。唯有青芽煮茶时会将新鞋烧个洞却未应验,因为今日煮茶的是婉。

雨昭想起他胖胖的手抓着猪蹄大地啃着,脸红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倒是白瞎了处亮这二字了......”为他喜为他悲,总是心系一人的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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