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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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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悲泣已然过了晚膳时间。晚膳后,要去给父王问安的。这是府里的规矩。

况且,婉柳氏在王爷那里参了她一本,告她独自出府,犯了“私渡关津罪”。在唐朝,女子单身外出可是犯法的,她已经被普法了一次。想起出门时候,二管家对她迟疑畏缩的表情,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府里还算一不二,除了王爷王妃,估计是没人敢管的。

只是柳氏这个贱妾,总想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三天两头翻出点鸡毛蒜皮的事上纲上线,父王偏偏就能听他的,不知道这个三当初是怎么上位的!雪雁咬牙切齿地将廊上的菊花揪掉了一大片。

为逃避家法处置,她必先下手为强。所谓家法,就是在书房里足不出户呆上一天,倒也不重,可对她这样的性子怎能受得了?

《易经》的阴阳五行学,青为木,对应方向为东方,对应季节为春天,万物之生机始于春。雪雁精心选了淡青色茶碗,釉面莹光玉润精光内蕴,碗内茶水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无疑是拍马屁的专属好道具。

“父王?”雪雁心翼翼地倚在书房门边,她对李道宗还是心存敬畏的。

“恩?过来!”李道宗放下手里的书卷,和蔼地招呼她进来:“来,身子可好些了?”

“父王日日繁忙,难为父王还记挂着儿。”雪雁奉茶过去,想到这是自己在唐朝的最后依靠了,忍不住多了几分亲情和委屈。

“来,让父王看看,我儿又有什么心事了?”李道宗目光带着些赞许地接过茶碗,他李道宗调教出来的女儿做什么事情都是万分用心的,此刻看她这般撒娇,也存心打趣了她一下。

“父王!儿哪有什么心事啊!本来是显显孝心,如今看来不过是白给父王取笑了!......客人走了啊?”见父王开心,雪雁才开始打探,乱打听是犯忌讳的。

伴着徐徐袅袅的檀香,让李道宗变得格外亲近和蔼:“不走还留下用晚膳?你们认识?出去也不知道带上个仆婢。”

雪雁心虚地给父王添着茶水:“才认识的。那个……儿在府里闷得慌嘛!没有走远......才在外面见过,就在家里又见了。父王这不是奇了吗?”着又绕到李道宗的后面,双手殷勤地捶背。父王显然无心责备,她登时心情放松又不敢表露出来:“父王是主他是客,可是客人反坐主人位,儿觉得此人必定是身份尊贵地位显赫之人,因此好奇问问嘛!”

“三殿下的身份自然尊贵。”李道宗扭头回望了一眼,顺手端起茶碗押了一,叹道:“倒真有几分颇像圣上年轻时。”

雪雁心中一震,原来这就是大唐三百年最悲情的王子吴王李恪,他的母亲杨妃是前朝隋炀帝的公主。贞观盛世光耀古今,最英果类父最冤屈无辜的吴王李恪在和如今一样的春寒乍暖时节,带着对父皇对弟弟一连串的疑问,命殒长安。

史书上他当时只有三十四岁,而她的父王李道宗也没有善终。当真悲惨至极。

一股悲情涌上雪雁的心头,她转身擦拭隐忍不住的泪珠,听不清李道宗接着又了些什么,仿佛是学堂功课之类的事情。生硬地咽下眼泪,回应道:“儿这就回去读书。父王早歇着吧,莫太操劳了!”

李道宗看着她的背影欣慰地颔首点头算是回答。

李雪雁本主原就琴棋书画样样俱,便是李菁菁,也是三岁就开始背唐诗宋词。因此自打穿越来以后,她常常替尚未出生的李白杜甫和女词人李清照吟吟他们的名句,暂且由着众人赞叹着“此女才思敏捷,来日必不是俗人”。

同时又想着念北的去处,自己已然如此且不敢暴露身份,想必念北穿越后也是如此吧?于是更加不拘一格疯狂地吟诵唐朝后面宋元明清的名篇佳作,以求博出名声,能够传到念北的耳朵里。念北虽语文课学得不好,可是总分得清朝代的先后顺序,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枯藤老树昏鸦,桥流水人家。”再到“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甚至连着仓央嘉措的“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都出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名满长安城,就连圣上也有所耳闻了,大赞李道宗教女有方。可是念北依然杳无音信,就连东方先生也劝她不要用力过猛,锋芒毕露,反招祸端。

雪雁依旧不顾劝阻,她实在想不出来,除了此举她还能做些什么才能给念北发出信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光阴如流水,冬天悄然过去,天井里的银杏树似乎也要发芽了。

雪雁依稀记得,念北和菁菁坐在绿油油的银杏树下,唱那首她最喜欢的歌“......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可如今,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人在哪里呢?念北,你可安好?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儿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这样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我佛慈悲,莫让我们生离别,长相思!

念着阿弥陀佛对着银杏树郑重地鞠了三躬,这段日子这四个字她念得最多,虽然在这万事不靠谱的时空里,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是靠不住的,可她也总得有一份飘渺的寄托才是。

褚明远站在远处多时,他眼里的雪雁从未这样过,从来都是爱笑的,从来都是没有烦恼的。四眼相对,一个悲戚一个震惊,两人都有些许狼狈。半晌,他踯躅着开:“不高兴了?”

“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心中边想着这梦几时能醒,边回头吩咐正在外间侍弄花草的婉:“还不给公子看茶?”

茶顷刻就好了,婉欢喜地将茶水徐徐浇入镶金边的白玉碗里,刹那间银杏树下茶香四溢。

“看你这么不开心,我舍命陪君子,陪你杀一局吧?”褚明远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搓手一脸讨好地笑着,第一次笑得这么不自然。

“谁怕你?放马过来吧?”雪雁也收起泪痕仰起脸来狡猾地笑着。

飞熊蹒跚,后发制人,甘罗才俊,锐不可当。一阵清风,一场清梦。恍惚间,雪雁觉得自己棋艺精进不少,亦或是这具身体本主的灵魂使然?不得而知。

瞥了一眼日晷,暮起了,远处钟鼓楼隐约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时辰不早了。王妃差了月娥过来在门禀着:“姐,王妃叫过去陪着用膳呢!”

“我这就去。”雪雁一边应着一边从虚无缥缈里回过神来,垂下双眸准备辞客“改日再下吧?”

可褚明远却不甘心输得一败涂地:“你是怕我反败为胜,我明白。”

“嘻!”雪雁端起茶碗一仰而尽,镗的一声茶碗又摆在桌上,对褚明远的话嗤之以鼻:“怕你我是熊!父王管得严,见你在这里,我不想惹父王发火娘伤心。”

“婉......”褚明远拖长了鼻音央求。

“姐,不如叫公子带我们去个好地方,听琴赏月,品品牙祭......”婉嗫嚅着拽着雪雁的衣角。

雪雁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满脸希翼的褚明远,单手收着棋子答着:“好啊!本姐我有的是时间!倒是你,有约不来过夜半,我就得闲敲棋子落灯花了。”接着又瞪起长睫毛下面的一双大眼睛,粉拳重重锤了一下案几凛然道“出了府门一直往南走,我在河边大柳树下等你,不来你是熊!”

“奴去回王爷王妃,就姐想回房用膳好早些休息。”婉喜滋滋地拍手跳脚,想了想又歪着脑道:“奴再挑几样姐爱吃的端回来!恩……赏给坤子吃了吧?”

“就你鬼主意多!哪天不要骗倒我身上才好!”雪雁望着她皱了皱眉不无担心地叹着。

“姐......”婉憋得通红的脸嘟起嘴求饶。

“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快去吧!再晚府门都出不去了。”雪雁抛下这么一句低头喝茶,不再理他们。

褚明远起身和婉一起出了房门。按商量他们兵分二路在老地方汇合,雪雁早来了一步。

明月当空,清辉满眼。虽是春天已到,可夜间却是冷风习习,尚未发芽的大柳树树影摇曳,更增加了漫漫寒夜的孤寂。左着也是无事可做,雪雁便结下腰间的竹萧在手里掂了掂,心想,幸亏带了你来。

竹萧轻放唇边,不假思索,一曲《长相思》在这空旷夜里飘飘而起,伴着心里一触即发的绞痛,泪也毫无预警的潸潸而下,那是道她日日拼命掩藏却又一触即痛的伤疤。

离别,无声无息,相思,又漫又长。

纵是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念北,我活着,只为了等你,只是,我不知道你要从哪里来,所以我亦不知该往何处去......

泪眼婆娑中,《长相思》哀哀切切,断断续续,终不能成调。片刻而已,竟有略带欢快的笛声悠扬续上了这支曲子。雪雁恼怒中惊鸿一瞥,身侧的人竟是......李恪,这个悲情王子,此刻正笑眼如花对着她吹笛。

“什么皇子?闲云野鹤!”雪雁快速拭干眼泪,嘟囔了一句,立即转身。

一只手被反转着拉住,笛声也跟着停了下来:“你见了皇子不行礼,仓促而逃,叔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既是皇子为何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深更半夜喝醉了出来欺负人!”雪雁带着哭腔倔强地叫道。李恪身上浓浓的酒气未散去,显然是刚喝了酒出来。雪雁心一横,皇子就皇子,反正都冒犯了,天皇老子我也不怕,大不了死路一条了!殊不知,唐朝的贵族和士人喜欢佩剑象征自己的权利和地位,这可是男人的风流,此时的雪雁女扮男装剑鞘与玉佩相撞,珠玉相击叮叮作响,使得娇俏怒容更具别样风情。

“哦,刑部尚书的女儿夜不归宿,不知礼仪,便是你名满长安,谁家郎君敢又肯要你?”李恪一脸的镇静诡异地笑着,第一次见她,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喜欢,怎奈她丝毫不解风情。不过,爷就是喜欢你这执拗劲儿!李恪心里想着,手中却并不松劲。

雪雁一听整个人呆住,若是得罪了这个皇子那可真算得上名满长安了,便是开放的唐朝,这名声也是最最要紧的。这样想着就停下了挣脱,脚下也随着李恪的步子朝前走着,忽而又猛地警醒:“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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