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你好。”手机铃响是谈宁松熟悉的号码，她滑到接通一端对那头的人问好。
“你好，夫人。下午五点四十我来接你。”吴江是他的专属司机。
“恩。”
挂断电话之后，手机显示三点五十三分，谈宁松继续的打了一会儿游戏，吴江到别墅时，她已经准备妥当。
“小松，想将你禁锢在我的身边一辈子，获得我的快乐。”那天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的场景依稀浮现在眼前。
“我答应。”
“honey，说我愿意，我愿意呀。”身边的孔芋在一旁起哄。
“我愿意。”她重新改口说。
两人相视而笑。
“亲一个，亲一个。”文静内敛的白佳颖也跟着起哄。
谈宁松尴尬不已，亲爱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结婚只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妻子，而她正好被他选中。
李适序似乎看出她的为难，带着一贯温雅的笑容，上前一步，吻了她的额头。
这些年，他们最紧密的一次是婚礼那天唇与唇相贴的几秒。
谈宁松到了宴会厅，习惯性的找寻李适序的身影，她能很快找到他，不单只是熟悉，更重要的是李适序是耀眼的男人。而她只要这样远远看着就好。谈宁松注视着李适序好一会儿，直到他的目光投向她时，她嘴角浮出微笑朝他走来。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宁松。”对方是英国人咬着蹩脚的中文伸手问好。
“同样，见到你很高兴，艾伯特。”谈宁松面带着微笑伸手回应。艾伯特是李适序的一位合作伙伴，是在宴会场合中为数不多会问她名字，并记住她的名字的人。
酒和舞是宴会的基调，在璀璨的灯光下促成商业交易。
“今天玩什么？”回去的路上李适序问她。
“老样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每天只有别墅制造的电视声，游戏声，厨房制作食物声，甚至翻动书本轻微的声音也分外清晰，每天……重复着。
之前李适序建议她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可她并没有许多真心的朋友，两个，而她还失去了一个。照他的意思她可以和同样是豪门太太一起打牌，逛街，去美容院，聊着时尚品牌，聊着圈内八卦，聊着丈夫，聊着孩子……她好像没有可聊的。
“我可以去工作吗？”
“什么工作？”
“公司小职员。”不必每天待在别墅即可。
“来我们公司吧。”
“以我的文凭，去不了你们公司，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她是二本大学毕业，毕业就结婚，没有从事任何企业工作经验。李氏集团是国内外名流学校毕业外加在此专业技术拔尖人才，才可以有机会。她没有一项是符合的。当然，李氏旗下公司的百万员工里不乏普通职员。而李适序给她的自然是最好的，包括职位。而她自知够不上他们公司高层的门槛。
“小松，对不起。”因为亏欠，婚后不工作的协议都可作废。因为亏欠，公司规定也可为她破例一次。
在不认识李适序之前，她不知道对一个人越是亏欠，对另一个人越是深爱。这是她自愿的，并不觉得他亏欠她。她也并不是想听他的对不起才和他说这些话。
“没关系……啦。”谈宁松越来越佩服自己。
两人相视而笑结束今晚的对话。直到车停在别墅楼下，谈宁松准备开车门，而李适序将车门锁了，她只好重新坐好，等他说话。
“小松，如果有需要，你知道我会帮你。”李适序缓缓开口，沉稳的语调中有一丝不易捉摸的无奈。
“好的，谢谢。”
李适序没说话而是解开车锁，谈宁松开了车门下车后朝他挥手说，“拜拜。”过后转身往别墅走去，她走上阶梯便听到身后车子离去的声音，而她的身子略微顿了一会继续走进别墅。
再次见到李适序，自然是在他需要女伴协同的宴会。在此之前她找到了工作，是市区里中大型规模的私有企业职员。每天九点上班，市区与郊区的距离，决定着她得提早三个小时起床，花四十分钟完成必备琐事，啃着吐司出门。
“宁松，牛奶。”张阿姨追出门外递给她牛奶。
“差点忘了，谢谢。”谈宁松啃着吐司接过。
“晚上吃什么？”张阿姨笑了笑问。
“还是一样，回来之前提前打电话。”自从认识乔雨，她不一定回来吃饭。
“好的。”
“我走了。拜拜。”谈宁松挥着手中牛奶告别。
“拜拜。”
谈宁松有时提前半个小时就到公司，有时踩点，得看她等车时间的长短决定，不过目前没有迟到。某次踩点，乔雨将滑椅滑到谈宁松面前小声和她说，“其实，你平时不用着急，现在这样刚刚好。”
“我想也是。”谈宁松同是小声回应。
两人贱贱的笑。
下班后在乔雨的提议下，她们去逛了街，一来二回的，两人很快打成一片，吃尽各种美食，商城百逛不厌。
“宁松，你想买车？”谈宁松看了好一会儿，商城一楼展示的轿车，乔雨问。
“想来着。”别墅那边没有公车。如果每天打的上下班开支太大，不划算。
“好生羡慕啊。”乔雨在s市工作两年多，存款只有一万，还是每月生活紧巴巴攒下的。一辆代步工具的首付都还付不起。
“不用羡慕，带你飞。”
“仗义。来抱抱。”
谈宁松一脸嫌弃，乔雨无视她的眼神送上一个大大拥抱。
两个月下来，两人关系越发熟络。乔雨了解谈宁松性格开朗，开得起玩笑。谈宁松了解到乔雨喜欢看言情小白文，不单如此也非常适合编撰。
“宁松你是单身吗？”实不相瞒，乔雨是想做一回月老拉一次红线。
“额，你可以先考虑自己，不用这样大公无私。”谈宁松看出乔雨用意明显。
“我们要是能好上，八百年前早好上了。宁松你干嘛这么排斥介绍对象，虽然跟古时候是有点相似，都是通过中间人介绍，但存在本质上的区别，古时候是完完的盲婚哑嫁，大多新娘新郎初次见面是在洞房花烛接头盖的时候。但是当代就不同了，以自愿为主，没看对眼就下一个呗多简单啊。再说了，真爱都是在茫茫人海寻寻觅觅中找到的嘛，两个原本对的人用尽一生的时间能够遇见的概率是多小多小。所以，趁年轻抓住任何一次可以择偶的良机，增大概率，不要让它从指缝溜走。偷偷告诉你，他是很不错的男人哩。我是看着你不错，他不错，觉得你们合适才问的。万一你们真的来电呢，宁松见见嘛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乔雨红娘附体。
“我怕万一他看上我。”谈宁松一副自恋的神情。
“那不更好。他经济条件还不错，在s市有房有车，月收入不低。真是看上了的话，要买什么东西还不是你一句话，买买买。万事俱备就差你一句话，去吧去嘛。”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谈宁松笑容可掬。
“你牛。”乔雨看谈宁松的样子不像是玩笑的，神情转为诧异，“不会吧，你真结了？”
“没办法，太年轻了。”谈宁松弹了弹她嫩滑的肌肤，一脸得意。
“谁他丫的这么有福分，看中我中意的女人，咳咳，我替基友感慨。”
谈宁松白了乔雨一眼。
“你老公长得怎样？”有两种话题是女人最先关心的。显然乔雨最为关心的是外貌。
“不错。”她对李适序的评价言简意赅，不参杂感情，十分客观。
“有照片不？”
“没有。”
“嗯哼，不实诚，手机交出来。”
谈宁松白了一眼乔雨，旋即解开手机锁屏，眼神示意。乔雨一副老夫子的满意脸，垂头看桌面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又换上一副花痴脸，哇塞，长得真真……人模狗样。她那基友看得过去的脸瞬间被秒成渣渣。
“他不会是你背着老公在外养的情人吧。你长得也算漂亮，他又非常帅。宁松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嫁给一个老头儿，然后又在外养小白脸，双管齐下。”
小白脸？不是应该叫大叔？首席有那么年轻，某谈有那么老！某谈你忍得下去。看样子，某谈真忍下去了，她的脸上平淡，声音平静，回复两个字，不是。乔宝贝一脸狐疑，再次问，“真是你老公？”
“恩。”被乔雨突入而来的疑惑，谈宁松一愣旋即说。的确，闪耀的星辰和不起眼的沙砾，怎么可能？
“大发。”乔雨惊呼。
女人关心的第二话题，钱。
“他从事什么工作？”
“投资。”他涉及的投资范围很广。
“啧啧啧……还让你来上班很宠你吧。”乔雨对生意没有兴趣，所以没有追问具体做什么。
“恩。”李适序帮了她很多。
“宁松，你可不可以稍微扩展一下。”乔雨发现谈宁松的回答过于简洁，抱怨的说。
“长得是照片上的样子，真人只可能更帅。”谈宁松吸了一口气，重新挂起笑容。
“有这样夸自己老公的。”
“建议很好可以考虑诋毁。”
事实证明乔雨是女人中的女人。在外貌和钱这两个话题已经找到答案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故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车祸意外。”在一场车祸意外她救了苏安——李适序的爱人。
“言情啊，他追的你？”乔雨惊叹之余，目光狐疑看向她。
“没有。”李适序喜欢的不是她，也从未趋于形式追求过她。而她喜欢他，也表白过，只是未能成功。
“你追的他，虽然知道你丫一点都不矜持。”乔雨惊讶之后了然。
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只有男方追女方，女方追男方这两种情况。
“不是。”她还没有开始追求的攻势，已经被拒绝了。
“契约吗？”乔雨开玩笑似的地问。
“恩。”
契约最初是指双方或多方共同协议订立的有关买卖、抵押、租赁等关系的文书。他们是双方协议订立的一种契约，但不是买卖、抵押、租赁，而是有关……没有列举出来的“等”的一类，她才疏学浅找不到合适用词。契约可以理解为“守信用”。契约的形式可以分为，精神契约和文字合同，他们属于后者。契约的对象，可以是，生意伙伴、挚友、爱人、国家、世界、人类以及对自己的契约等等。他们的关系只是在人类这个广泛而普遍的范畴里。她曾想过千百种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契约，多么新奇的词语，她把注解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是想知道文书里面的解释中是否有一丝是亲近的，然而并没有。
乔雨听到谈宁松的回答，不由噗嗤一笑，感觉他们的故事可以拿去拍电视剧了，一点都不新奇，没兴趣，八卦暂且到此，乔雨宝贝被橱窗展示的衣服吸走眼球。
谈宁松再次接到吴江打来的电话是两个月后，两年来多来他们为期最长一次没有见面。
“江哥，你好。”
“夫人，你好。等会我来接你。”他们惯常的通话方式。
谈宁松问了吴江地址，得到他的回答。他说的是地址正好是她大学时常去的地段，所以比较熟悉，“只需四十分钟的车程，我开车过去比较方便些。”
“江哥，江……”没有等来吴江的回答，谈宁松疑惑看了看手机。
“去的地方正好往你所在的公司，发个定位过来在那里等我。”说话的人已换成李适序，虽是语气平静，却让人说不出违背他的意愿的话。
“好的。”和李适序相处她有一套习惯用语，‘没事。好的。恩。拜拜。’而没有拒绝、解释。
“待会见。”
“恩。”
然后电话那头没有了李适序的声音，应该是把手机还给吴江了，一时间谈宁松忘了挂电话。
“夫人还有其他事？”吴江在电话那头礼貌性的问。
“没事，拜拜。”谈宁松挂断电话，发了定位给她刚接起的号码，吴江。
“上班接私人电话。”乔雨滑到谈宁松桌前带着贼兮兮的眼神，说。
“主管不在。”谈宁松耸了耸肩。
“小心我告密。”乔雨凑过来小声说。
“某人可不止一两次，算是惯犯。”谈宁松也小声地回。
乔雨被抓住小尾巴举双手投降，滑了回去。
下班之后，谈宁松匆匆地提着包往定位的方向走去。她是路痴，上班的前一天，她就定位好别墅和公司。也许是无聊吧，还定位了她所在公司和李氏集团，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至于精确的她没有去验证，不敢去验证。
没过多久，一辆她熟悉车牌号的奔驰S600L轿车停在谈宁松面前，她走上前，吴江已经先她一步从主驾位置走出来为她开车门，她坐上车旋即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工作顺利吗？”李适序长腿交叠优雅的坐在后座翻阅杂志，似乎只是随意地问。
“还好。”
两人没再说话，李适序继续翻阅杂志。
“等会在EL停。”过了一会儿李适序对着座驾的吴江说。
“好的。”
谈宁松打量自己，一身黑白搭配职业套裙的确不适合当他的女伴。
做了发型，画上精致妆容，穿上私人订制的高级礼服，她又回到陪李适序出席宴会的女人。
谈宁松下了车拖着长裙踩着高跟鞋，李适序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她只好停下来。即便脚下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她仍没有他高。时间静置几秒，李适序从盒子取出钻石项链俯身为她戴上，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喷洒在她的耳际，使她神经紧绷握紧手里的包。等他撤离之后，她不着痕迹恢复淡然的神情，面上挂着笑意，挽着他的胳膊朝里走去。
“这位是兰法总裁梁乘阅，这位是我的太太。”李适序将她介绍给公司老总董事时，总是称呼她为李太太。
谈宁松与梁乘阅握手，过后优雅抽离。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李适序看了一下来电提醒，略微颔首说。
“李总先忙。”梁乘阅浅笑同是颔首回应。
李适序临走前俯身对谈宁松耳语，我很快回来。谈宁松依旧是用惯常词语回答，好的。
“传闻夫人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梁乘阅先找来话题。
梁乘阅的话语使谈宁松的目光从远处挺拔的背影那收回，笑意浅浅应对梁乘阅，“梁总过奖。我是早已梁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与早已’形成对比，夸赞兰法总裁卓越不凡的领导，与之相较微乎其微。
“夫人真是聪慧过人。”梁乘阅怔了怔，勾唇一笑。
谈宁松扯出一抹无可挑剔的笑容，算是回应。
“梁总，你好。”一位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走来问好。
“万总，你好。”
“这位是……”
“李氏首席执行官，李总的太太。”
“你好。”万丰伸手。
“你好。”谈宁松伸手回应。
两家公司总裁应该是要聊公司合作的事，谈宁松自知在场很不妥当。
“梁总，万总，你们先聊，我得和太太们聊些女人家的事。失陪。”谈宁松笑意浅浅优雅得体。
“女士优先。”梁乘阅优雅地伸手作了请的手势。
谈宁松微笑颔首离去。事实上，她并没有和太太们聊家长里短，而是独自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半个多小时，终于等来电话，是吴江打来的。
“李总临时有重要的事先离开了，让我接夫人回去。”
“好的。”
两年前，李适序携她出席宴会，别人只当他是换了女伴。所以他被豪门千金缠住时，她识趣的退到无人一角。
“李太太把自家老公置于花丛，可不是一般大度。”俊雅的脸上并无责怪的表情，反而是揶揄之色。
“我……”她什么都不懂。
“没事，都会好的。”李适序似乎理解她的不知所措，满眼的温柔与疼惜，只是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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