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回想这个问题，顿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莫擎生出院的时候，也没让顾嫚去接，仿佛李星儿才是他的正室。
顾嫚下班后，直接靠在沙发上，头有些疼。今天有个东西弄错了，她处理了好久才找到原因，然后又返工，弄得她精疲力尽。
李星儿一回来就指示吴妈干这干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而莫擎生又纵着她，什么都不管。
顾嫚一回来，吴妈就赶紧跟她说：“夫人，少爷是男人，他觉得没什么，可你不一样，绝不能让那个狐狸精钻了空子，你得想想办法将她弄走啊。”
吴妈的苦口婆心没对顾嫚产生什么影响，她长吁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男人又怎么样，就不应该对自己的妻子忠贞吗？”
“哎。”吴妈也是叹气，“你们俩呀，有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谁都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哎……”
“好啦吴妈。”顾嫚笑了笑站起来，“你就别操这个心了，饭烧了么，我去洗个澡就下来吃，好饿呀。”
“夫……”
吴妈想跟她说的是，楼上的两个人还在房间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顾嫚说得对，这不是她操心的事，摇了摇头，准备上菜了。
每次，顾嫚洗澡都在楼下洗，但是衣服都在主卧里。可能是上了一天班又很累的缘故，顾嫚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家里还有李星儿这件事。
所以她上楼的时候就跟平常一样，将门直接推开了。
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竟是李星儿没穿上衣窝在莫擎生怀里。
顾嫚眉头一紧，走了进去，奇怪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她没见过莫擎生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一直觉得莫擎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什么女人都碰，况且这还是在家里，他还是个有妇之夫。
可能是顾嫚传统吧，她以为莫擎生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
猛然想到杨昊跟夏云燕……
她不相信，莫擎生跟杨昊是同一类人。
所以，她问出这个问题时，表情很奇怪，一点也不相信，她觉得他们之所以这样一定是有别的原因，而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
莫擎生回头，他没看到他心里想象的顾嫚的表情，当下就烦躁恼火起来，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觉得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星儿，从莫擎生怀里探出身子，将上衣牵好，漫不经心的望着顾嫚，勾了勾唇，说：“顾嫚，你是真蠢么？这么明显的事你还问在干什么？难道非要你男人在床上压着我……”
顾嫚已经想象出两人在床上厮摩的样子，那样子，她不能接受，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李星儿的红唇纯嫩性感，锁骨极具魅惑力，她嚣张的脸一直在顾嫚面前晃荡得让她头疼。
她真想拍死她。
这么想着，她还真扬起了手，一个重重的巴掌就打了下去。
李星儿简直惊呆了，还没来得及还口，顾嫚就朝她平静沉稳地喝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你说什么？”李星儿红着眼，她极为聪明，马上就来到莫擎生旁边，咬着唇，忍着泪眼，“莫擎生，她给我打疼了，你给我揉揉。”
莫擎生侧头望着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不是让他打回去。
顾嫚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两步就来到两人面前，这回，她冷眼看向莫擎生，其实她早已红了眼眶，只是，她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流眼泪，否则的话，会让他瞧不起。
“莫擎生。”
好不容易，这三个字她唤出了声，却没想到声音是如此颤抖。
顾嫚眸色微沉，以最大的能力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说道：“莫擎生，之前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你跟顾汐言说清楚，我跟贺亦轩也不再见面，我以为那就是我们彼此对我们关系的一种承诺。”
她的眼眶很红，泪光闪闪，明明就要流出来了，可她控制得极好，就是不让它们流出来。
她的声音哽咽，声音竟是哭腔，听着都能让人心碎，可她偏偏冷静地站在男人面前，没有丝毫卑微的样子。
莫擎生蹙着眉，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嫚，如此之态，仿佛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令她伤心难过。
看她这样，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儿，可他的心怎么如此难受？
他想上前抱着她，可她一脸冷漠的表情，他又不敢上前一步。
顾嫚的脸上扯过一抹嘲讽的笑容，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莫擎生，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跟别的女人做这种事，那就跟我离婚，这是我的底线。”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他，两秒后，便转身，转身的刹那，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今天的顾嫚，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可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心的部位，好像空了一样，让她特别慌。
“嫚嫚……”
莫擎生长臂一伸拉住她，当看到她脸上两条泪线时，眉心紧拧。
男人的行为顾嫚并不知道，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人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可再温暖，他刚刚也进了别的女人。
她很不喜欢他身上留有别的女人的气味儿。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莫擎生在看到她跟贺亦轩的照片时，他会那么生气。
原来就是这样。
就像自己的所有物被人侵犯了一样。
是啊，这不是爱，而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了，那是一种不尊重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想到这里，顾嫚会不开心呢？
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现在莫擎生抱着她，她下意识地就要挣脱，这种怜悯，她很清楚，并不是她想要的。
然而，男人却紧紧地搂着她，就是不松开。
“为什么哭？”
莫擎生用手抹去她的泪眼，紧锁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哪里像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任性又让人怜爱。
此时房门悄然关上，李星儿已经出去了，她实在饿得慌，找吴妈要东西吃去了。
吴妈不待见她，不想给她弄，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来到餐桌上吃起来了。
“星儿小姐，少爷和夫人还没下来呢。”
李星儿才不管：“他们？等他们下来，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她大块朵颐起来，吴妈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看看楼上，她转念一想，能有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是好事。
于是，又高兴地忙活去了。
楼上，顾嫚挣不开莫擎生，觉得特别无力，他能跟她结婚，也是为了莫家的声誉，对她来说，也是宽容。她本不应该要求更多，可怎么就是觉得委屈？
莫擎生那样问，像是看她笑话一般，默了下后，她才说：“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害死了你爸爸妈妈，你这么对我，我无话可说。只是，你也别这样折磨自己了，跟我离婚吧。”
又是离婚！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跟他离婚，时时刻刻地想着这件事。
原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让他动容的话。
可她这张嘴，除了气他，并不能如他所愿。
莫擎生慢慢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冷眼望着她，俊逸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黑沉的心，他冷然道：“我说过，离婚，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为什么莫擎生？”顾嫚悲伤的情绪也都收回，她蹙着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恨我折磨我可以有很多方式，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来？”
“因为我喜欢。”
莫擎生一把拉起她，直接将她甩到床上，恶狠狠地扑上去：“不是想离开我么，还是那句话，快点把孩子生出来就可以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咬上她。
顾嫚被他刚才那一甩，已经受到不小的惊吓，现在又这样撕咬她，她惊恐不已，脸都吓白了，手和脚都用上了：“莫擎生你别这样，你……”
“不这样要哪样？”莫擎生冷笑，“顾嫚，之前你不是说要恨我么，那就恨吧，你的恨越多越好。”
楼上的动静不小，李星儿在下面都听到了，看起来不是很和谐呀。
她瘪瘪嘴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自从这一次后，莫擎生又不见了。
这回，顾嫚没再去打听，他到底是出国了，还是去什么地方消遣了，仿佛这个家有他没他她都无所谓。
那晚，他弄疼她了，完全将她当个工具，发泄了一整晚，还出口伤人。
顾嫚心想，莫擎生一定是恨她恨到骨髓里去了。
而李星儿呢，也自那晚后，主动睡到客房，但跟顾嫚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聊聊呗。”
李星儿难得见顾嫚下班这么早，终于捸到她。
顾嫚淡淡地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的聊了？”李星儿的皮是真厚，连莫擎生都还敢搬出来，“我们可以聊聊你老公啊。”
顾嫚抬眸看着她，嗤笑一声：“抱歉。”
她再不想多说一个字。
最近加班比较多，她累得连夏云燕都没时间见面，哪还有精力陪这个小妖精作妖？
“别走啊。”李星儿拦住她，“你就不想知道莫擎生去哪儿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可顾嫚并没有表现出想知道的欲望，她给了她两个字：“不想。”
李星儿也是绝了，一直跟她来到房间，她上厕所她都要跟着，美丽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哎哟顾嫚，你累不累呀，成天这样？”
李星儿的话彻底激怒了顾嫚，顾嫚走到她跟前，瞪着她，嗓子也提高了八度：“我累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让莫擎生跟我离婚呀。那样我就自由了，免得在这里遭这份罪。”
李星儿顿了下，拉住正准备洗澡的顾嫚：“你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蠢。连我都看出来莫擎生喜欢你，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啊，真是。”
她的话确实让顾嫚怔了一下，不过，随即就笑了一下，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之后，现在又想来戏弄我是不是？”
莫擎生要是喜欢她，太阳真要从西边出来了。
李星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顾嫚越是不信，她还就越是要给她弄清楚。
“我就说你蠢吧，我跟莫擎生其实是……”
“够了！”
没有人会喜欢总被人骂愚蠢的，就像顾嫚，她也觉得自己很愚蠢，可别人发现了，她就觉得自己更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隐藏一辈子。
她冷冷地瞥向李星儿，不悦道：“你爱在哪在哪，但不要妨碍我。”
说着，将房门拉开，请她出去。
李星儿也是蹙眉，感觉自己是好心干了坏事。
当她将最近发生的事说给秦亦之和卫山听后，秦亦之一拍桌子，摇头道：“搞半天，原来是你跟擎生故意的？这太不道德了，谁的主意？”
李星儿瘪瘪嘴：“是我自己要这样的。我早就知道莫擎生喜欢顾嫚，可那家伙太闷骚了，有张嘴不会说，整天还误会来误会去的，要想拨开云雾见明日，那得等到何年马月啊。”
其实这是李星儿的主意没错，但如果莫擎生不同意，这事也不能往下发展。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只是没想到，顾嫚也是个脑子梗的人。
卫山看出端倪，摇头轻笑不语。
“你啊，就是好心办坏事。”秦亦之耸耸肩，看向卫山，“擎生那家伙坏得很，活该让他多遭点罪。”
“是兄弟吗你们？”
李星儿叹了一口气，现在两人弄成这样，的确是她好心办坏事，她想到一件事，问向他们两个：“你们对当年莫擎生父母遇害的事了解多少？顾嫚说我爸好像知道一点，但没说清楚，我想……”
“你什么都别想了。”秦亦之打断她的话。
李星儿诧异地问：“为什么呀？”
“你是不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嗯。”她有些尴尬。
秦亦之白她一眼：“你没看出来擎生不想查这件事么？你要是帮顾嫚查到什么，结果不是他希望的那样，最后的烂摊子你能收拾得了？”
李星儿想了一下，似乎是这样。
“我看愚蠢的是你才对。”秦亦之补了一句，然后又试探着问，“那个，你对擎生还有那方面的想法么？”
李星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头：“不想了，我也想不到。”
看起来，这个结果让她有些落寞，可是，又是没办法的事。
夏云燕最近一直在找工作与面试中度过，面试的机会倒是有不少，可就是没公司录用。令她苦恼的还有另一件事，她得找顾嫚商量一下。
地点就约在思创对面的中餐厅。
“嫚嫚，你有点不对啊，最近我一直在工作也没顾上你，你怎么也没跟我联系呢？那件事有消息了么，问出什么来没？”
夏云燕一边点菜一边问，也没注意到顾嫚脸上失落的表情。
李明成意外去世，自己的事又很混乱，顾嫚已经没有心思了。
“她父亲去世了，她自己对那件事也不清楚。”顾嫚喃喃地，“这一切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
注定她要跟莫擎生纠缠一生。
“啊。”夏云燕也是惊了一下，“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顾嫚摇了摇头，扯开话题：“这件事还是看机缘吧。对了，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工作，夏云燕放下菜单，一本正经地问顾嫚：“嫚嫚，你知道秦亦之这个人怎么样么？”
“秦亦之？”顾嫚顿了一下，印象中夏云燕应该不认识他，“还行吧，是莫擎生的兄弟。你认得他么，怎么问起他来了？”
夏云燕眨了一下眼，说：“我最近面试了一家公司，好像总裁就是秦亦之，我之前听你说过，然后就打听了一下，果然就是你说的那个秦亦之，所以就来问问你他这个人怎么样，要是好的话，我就在那里边上班呗。”
顾嫚当然没有想多。
虽然她跟莫擎生闹得不愉快，但秦亦之跟卫山都还是很不错的人。
夏云燕能在秦亦之公司里面上班，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公司大，晋升机会也多，到时候夏云燕就有机会重开蓝康。
“我觉得可以。”
“太好了。”夏云燕笑了，“工资还不错呢。”
“那恭喜你哦。”顾嫚笑着，“到时候就换个安全点的地方住。”
夏云燕连连点头。
其实，那晚她在夜店被秦亦之无意撞到后，就用了一些非人道的方法逼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
否则，秦亦之就会将她在夜店工作的事告诉给顾嫚，尽管现在她也不会在夜点工作，但他手下的工作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只是想到那颇丰的收获，夏云燕就不多想了。
这天顾嫚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一双女士皮鞋，她好像认得，这是属于陈玉梅的。
想到陈玉梅，顾嫚自然想到她骗她的事儿。
顾嫚冷笑，默了一下后，便抬脚进去。
正好，陈玉梅从楼上下来。
看来，事情已经谈好了。
只是，顾嫚已经完全漠视莫擎生在家这回事。
“嫚嫚。”
陈玉梅先喊的她，可顾嫚没有答应，那次欺骗之事于她而言，不是小事。
“嫚嫚。”陈玉梅上来拉着顾嫚的手。
顾嫚冷冷地将手抽回：“有事吗？”
她冷漠的态度让陈玉梅心疼，可谁让她伤了她呢？
陈玉梅叹了一口气说：“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不那么做，你是不会答应帮我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答应？”
顾嫚当真心寒，她原以为在这个世上婶婶是了解她的。就算没有那一纸化验单，她也会尽全力帮她。
听了这个话，陈玉梅心里五味杂陈，这件事，好像被她自己搞砸了。
她又连忙凑上去：“对不起嫚嫚。”
“没关系。”
说完，顾嫚就越过她，不想她再牵她的手。
“嫚嫚。”
突然，楼上传来莫擎生的声音。
顾嫚抬头，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心里一阵寒凉，莫不是她对陈玉梅如此，他还要为顾汐言把这面子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