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明摆着了，卫山对顾嫚有意见，对莫擎生也有意见。
顾嫚心里一惊，如果不是今日方琼这样说，她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盯着方琼，好像第一天才认识她似的，今天的方琼，让她有点懵。
但她还是非常愧疚：“真抱歉，我没想到因为我的事，会给公司带来这么多麻烦。”
仔细想想，还真是。
只要顾嫚一有事，莫擎生肯定会找上卫山，原本以为他们兄弟感情非同寻常，莫擎生能找他，肯定是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但没想到……
“也没什么。”方琼又像是释然了一样，“我们也因你因祸得福呢。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不加班的规定就是因为你。为此，卫总给了一个项目给我，资金也已经拨给我了。我能有这个独挡一面的机会，都是因为你，所以，我还要感谢你呢。”
今日的方琼顾嫚没看懂，其实她一直未曾看懂过她。
“到了。”
方琼示意电梯到了。
两人一齐进去，再没言语。
回到莫宅，顾嫚还在想方琼说的事，虽然她说的很真实，也在情理之中，但她总觉得，莫擎生跟卫山的兄弟情不像别的兄弟情那样。
但事实究竟如何，她还是要想办法去弄清楚，她不能因为这个事而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因为一心想着这个事，顾嫚并没有察觉家里少了一个人。
但也确实，自从她看到那件事后，顾嫚的心封了不少，即便李星儿在她面前晃悠，她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还是吴妈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嫚嫚，我今天炖了乌鸡汤，等下我端出来，没人跟你抢。”
顾嫚笑笑，最近吴妈可恼了，因为李星儿爱吃，吴妈的手艺又好，顾嫚总是吃不了多少。
“没事的吴妈。”
吴妈当然知道顾嫚心大，但她却笑了：“那个星儿小姐啊，总算是走了，真是一尊大佛呢。”
“走了？”顾嫚还没反应过来，“去哪儿了？”
话一问，她这才想起，昨晚莫擎生跟她说这，让李星儿搬出去的。
他还真让她搬走了，她也是真听话呀。
少了一个人，顾嫚理应觉得清静，但也许最近一直受她叨扰，一下子这么安静，她还有点不习惯了，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她的音容相貌，尤其是她说的话。
顾嫚笑笑，上楼去换衣服，顺便将手机冲下电，下午手机没电，也不知道夏云燕面试得怎么样了。
果然，一冲上电，手机就响了，夏云燕给她发来消息，说她下个星期就可以去上班了，她赶紧给她打去了电话，夏云燕让她周末的时候陪她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因为家里的事，之前她所有好看的衣服都折出去了，早知道就留几件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便挂了电话。
顾嫚在床上躺了片刻，听到吴妈的喊声便赶紧换衣服，就在出房门的时候看到门背后贴的便签，竟是李星儿留下的。
她第一句是：就知道你大条，出门才能看到。
顾嫚不禁呵了一声，脸上扯出一抹笑来。
第二句：有空的话，晚上出来喝杯茶，给我打电话吧。
后面就是一串数字，她的电话。
顾嫚收起便条，下楼。
今日她下班早，莫擎生没有回来，顾嫚没有关心，以他的做事习惯，估计又要消失好几天。
不过，顾嫚失算了，她正在喝汤的时候，莫擎生回来了。看到顾嫚在喝汤，问了一句：“今晚什么汤？”
顾嫚懵了一下，这才回道：“乌鸡汤。”
他还“嗯”了一下，人已经上楼。
这对话，这氛围，倒真有点像个家的样子。
刚刚那会儿，顾嫚喝进肚子里的汤，她没吃到美味，恍了神。
不知道莫擎生在上面忙什么，但晚餐的时候，他下来了，穿戴整齐，看来要出去。
“我晚上要出去一下。”顾嫚边吃边说，她是说给莫擎生听的，但并没有看他。
莫擎生本来想问她要去哪里，但想想还是没有问，就嗯了一下表示同意。
顾嫚想的是，他今天怎么爽气。
一顿饭，在无声中吃完了。
顾嫚的时间比较自由，所以她不急，她想等到莫擎生出去了再走。
但她却等来了顾汐言的电话。
莫擎生一点也不避讳，当着顾嫚的面接起来，是顾汐言问他到哪里了。
男人看了一下手表，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如果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想吃什么点什么。”
嗯，是莫擎生兑换承诺的时候了。
顾汐言发现了顾嫚跟贺亦轩之间的大秘密，也亏得她通风报信，不然那两人指不定真会发生什么，莫擎生当然要好好感谢人家。
顾嫚蹙眉，还有一个小时，他什么意思，还不走？
他不走，她可要走了。
顾嫚刚站来，莫擎生率先喊了她：“顾嫚。”
顾嫚回头，莫擎生已经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双黑眸盯着她，示意她坐下。
她没出声，但也很配合地坐了下来，等着他的后话。
“这个周六晚上亦之家的半闲居庆店五周年，邀请了我们夫妻。”莫擎生顿了一下，继续道，“到时候会有几个节目，你准备一下。”
“哦。”
顾嫚平平地应了一声。
不过，既然是秦亦之办的店庆，那作为兄弟，除了莫擎生会到场，到时候卫山肯定也在。
顾嫚笑了一下，觉得那是一个好机会：“好的，我知道了。”
这后面一句明显有了精神，莫擎生当然留意到了，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后，就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时尚杂志，跟她说：“这上面的衣服首饰，都是我投资的，你挑选几样，我让他们送过来。”
顾嫚拿过来翻了一下，有些品牌她看过，有些也只听过，都是价格不菲。
“也就店庆用一次，不用这么奢侈吧？”顾嫚边看边说，眉头都皱了。
“我的钱不花，难道你是想留给别的女人花？”
男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顾嫚这才抬眸看向他，他脸色是不好，可话说回来，她这不还是给他省钱么？
只是，她刚才也并非是要给他省钱，就是单纯觉得没必要，有点浪费。
想想他的话，顾嫚抿了抿唇，觉得没必要为这种事跟他闹。
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于是端正坐姿，认真看起来。
而莫擎生就坐在这里，看着她。
顾嫚心想，难道是等她选好了他才走？
于是加快了速度，挑选了几样。
“马上就要么？”顾嫚问。
莫擎生点了点头。
她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将尺码写给你。”
“不用。”莫擎生看向她的胸，“你多大，我知道。”
“……”
顾嫚的脸一下就涨得通红。
莫擎生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准备出门：“晚上早点回来。”
他自己也出去，怎么不让自己早点回来？
顾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莫擎生一出去，顾嫚就给李星儿打了个电话。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在市中心的一处蛋糕店。
“来得正好。”李星儿点了一些吃的，问道，“想喝什么？”
李星儿今日的装扮倒是让顾嫚眼前一亮，不像平时那般浓妆艳抹的，今天看上去很是清新纯净。
顾嫚才吃的饭，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李星儿笑笑，还是帮顾嫚点了一份甜点和奶茶。
她说：“女孩子嘛，就应该看到吃的就吃，那么循规蹈矩干什么？你又不是男人。”
她这是什么逻辑？顾嫚听着倒是想笑。
坐下后，她又打量了一番李星儿，这才问道：“你想聊什么？”
其实顾嫚还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否则她也不会来。
也正因此，李星儿是算准了的，她笑道：“当然是聊你想聊的。”
顾嫚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星儿有一茬没一茬地说了一会儿后，忽然问道：“你跟莫擎生怎么样了？”
顾嫚笑：“就那样吧。”
比起顾汐言，李星儿只能算一个小巫。
李星儿也笑：“就是因为你总是‘就那样吧’，所以你跟莫擎生才一直这样没有进展。”
“你约我过来就是说这个的？”顾嫚有些失望，“你应该知道我想聊的是什么吧？”
“难道我弄错了？”李星儿故作惊讶，“你跟莫擎生这般水生火热，难道不应该先搞好关系？”
这个李星儿，顾嫚后来经过仔细揣摩后，多少了解一点，所以她也不着急，只是笑笑。
李星儿点的吃食都到了，她跟夏云燕一样，都喜欢吃，看到吃的，眼睛真的能发光。
“你也吃点，这里是全城最好吃的蛋糕房。”
嘴里一嘴的蛋糕，话都说不清了。
顾嫚玩笑道：“你不是一直在国外么，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知道顾嫚的话触到了她哪根神经，李星儿突然顿了下，而后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出国，我一直在这座城市，只是，我爸一直不知道。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做得最任性的一件事。”
果然很任性，顾嫚听了都哑然。
提起李明成，李星儿看着顾嫚，问道：“你有没有怀疑我爸的死跟莫擎生有关？”
顾嫚应该没听错，她特别惊讶：“你怎么这么说？”
“呼。”李星儿长呼了一口气，“他为了不让你找到事情的真相，可能连我父亲他都害死了。”
说到最后，李星儿眼里全是愤怒：“我恨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星儿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顾嫚一下子觉得事情好像变严重了。
“你，是不是弄错了？”顾嫚试探着说，“其实那天我也在场……”
“你不用替他辩解。”李星儿冷声道，“我爸就是因为见了他后就死了，这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我一定会查出来。”
顾嫚感觉她不像是开玩笑，也严肃起来：“星儿，我觉得你肯定哪里有误会，莫擎生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不可能的。”
“你了解他多少？”李星儿的声音徒然变大，引起周围人的注目，她又放低了声音，凑近顾嫚，轻声道，“你知道吗？他杀过人。”
顾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顿觉身子奇冷无比，一个杀人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跟莫擎生相提并论。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星儿，她觉得她在说胡话，她现在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都害怕得不得了。
李星儿冷冷地笑出声：“他一向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亲人，朋友，又如何？”
顾嫚可能被吓到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她叉着面前的食物，好像它们就是莫擎生一般，在上面戳来戳去。
“星儿……”
她怎么感觉此刻的李星儿精神上有点恍惚？可想问的话，她又不敢问，就怕说出什么她不高兴的事来。
于是，她换了一个问题：“星儿，你之前不是喜欢他么？”
给她的感觉，她是真的喜欢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喜欢他又有什么用？”李星儿哼了一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顾嫚再不敢说话，悄悄地给秦亦之发了一个定位，录了一段音发过去。
李星儿终于将面前的蛋糕吃完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顾嫚：“这个电话号码我是从我爸的日记本上找到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号码没写名字，最后还少了一位数，你一个个试吧。这可能是我爸想隐藏的东西，但没想到还是被我发现了，也许能帮到你。”
顾嫚看着手中这个已然残缺的纸条，心里真是有些忐忑。
因为李星儿的状态太奇怪了。
“谢谢你星儿。”顾嫚由衷的道谢。
李星儿像是电视机摇控器一样，可以自由顺畅的切换电视频道，她又恢复了先前的正常模样，微笑道：“虽然秦亦之和卫山都不赞成我帮你，但同为女人，我应该站在你这一边，我理解你现在的痛楚，所以，不管以后莫擎生会对我怎么样，我都会做这样的选择。”
她让顾嫚吃点东西，顾嫚心有余悸，只好动了叉子，也不敢再问什么，尽管她心里有很多疑问。
刚吃一口，秦亦之就过来了，顾嫚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两人一眼，一副痞相出来了：“哟，两位美女，我就随便出来寻点吃的都能碰到你们，还真是有缘哪。”
李星儿瞄了他一眼，耸耸肩：“要不要一起坐？”
“不用不用，我不防碍你们，我去其他……”
其他还有位置吗？
这里果然火爆，吃个甜点还没位置，李星儿笑道：“你就坐这边吧，我马上要走了，”
李星儿吃好准备走的时候，顾嫚跟秦亦之也准备走了，顾嫚还特别跟秦亦之说：“我等下去我朋友那边，要不你送送她呗，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那你怎么办？”秦亦之问，“要不我让擎生过来接你。”
他本来打算将她俩一一送回家的。
一听到莫擎生的名字，顾嫚腿都软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他晚上约了朋友，我没事。”
“什么朋友比老婆还重要？不行，你等会儿，我打电话给他。”秦亦之也不知道被什么给上脑了，一根筋。
“秦亦之！”一旁的李星儿大喊了一声，“你到底送不送我呀，这么磨叽，人家顾嫚不会自己打电话么？”
顾嫚赶紧接话：“是啊是啊，我自己给他打电话，你赶紧送她走吧。”
两人终于走了，顾嫚总算是呼了一口气，她收起李星儿给她的电话号码，连忙给夏云燕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去她那里。
然后她给莫擎生发了一条信息，说晚上不回家了，要在夏云燕家住。
李星儿带给她的消息太震憾了，她需要消化消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敢跟他说晚上不回家的事。
当时莫擎生正在陪顾汐言吃饭。
一桌子菜，全是顾汐言爱吃的，她可高兴了，今天不仅能吃到好吃的，还能见到喜欢的人。
其实吃倒是次要的，关键要看身边的人是谁。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正儿八经地坐在一起面对面吃东西了。
顾嫚是他老婆又有什么用，这晚上陪他身边的不还是她顾汐言么？
可是莫擎生在家吃过，此番做法，无疑是兑现那日的承诺，别无他意。
“擎生哥哥，你就做做样子吃点嘛，不然我都没劲儿了。”
在顾汐言软磨硬泡的情况下，莫擎生终于肯动筷子了，但也只是刚刚把筷子拿起来，他就收到顾嫚的信息。
因为顾嫚的来信，声音是他特别设置的，所以跟别人不一样，他一下就知道那是顾嫚发来的内容。
将筷子放下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眉目一挑，脸色沉了下去。
“怎么了擎生哥哥？”
这种二人世界，顾汐言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来打扰，所以这样的动静她肯定是仔细观察的。
莫擎生没有理会她，像是没听到，他给顾嫚回了一条信息：“理由？”
顾嫚正在等出租，可能是晚上来市区玩的人挺多，虽然出租车也很多，但都没有空车，看到莫擎生回的信息，她眉头紧了一下，发出文字：“想燕燕了，晚上想跟她聊聊天。”
“就这样？”莫擎生很快回过来。
“对。”顾嫚说。
莫擎生看着手机里的这个字，黑眸沉了沉，想了一会儿，还是发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
顾嫚还没有上车，有点急了。
莫擎生哪里会给她什么理由，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她在哪，她只好报了地址，他说：“我马上过去，你就在那，哪里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