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长长叹了一口，用镶嵌着宝石的黄金护甲轻轻划过眼前的钧瓷花斛，落寞地道：“我又能和谁商议呢？皇上太小，不管是大臣们还是我娘家，都各自有私心，生怕我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她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挂了一滴泪，眨眼的工夫又不见了，杨玉以为自己目眩。
“要不您和温大人，秦骁商议商议？”杨玉想如此说总没问题。
太后摇摇头，随便笑着玩笑道：“我是看出来了，你和秦骁现在好了，叫名字的口都不一般了。”
杨玉低下头，笑嗔：“娘娘又玩笑人。”
“其实我怕秦骁，他连续对我都挺凶的。”太后又道，“也便你能降着他这头孤狼了。”
杨玉垂头装娇羞。
正说话间，里头传来女官焦灼的声音：“秦将军，您不能进去，您……”
杨玉和太后都抬头，便见秦谢舟大步走进入。
他向太后拱拱手，很没有至心那种，而后大步走到杨玉眼前，高低审察她一番，似乎松了口，然背面色很丢脸地训斥道：“谁让你进宫的！”
杨玉被他骂得摸不着想法，一不当心把手里拿着的荔枝捏烂了，汁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刹时氤氲成一小片。
她很想骂人，这是抽什麽疯呢！
在太背眼前，她还是忍住了。
太后站站起来替她得救道：“秦昭你快坐下，我让她来的？怎么了？这我宫里，你当着我的面给玉儿委屈，我可不依。”
“跟我走。”秦谢舟拉着杨玉的袖子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太后的表情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嘲笑一声道：“我这里怎么便成了阎王殿，还来不得了？你这是觉得我存心不良不值得订交，还是觉得我能把晦气传给玉儿？”
秦谢舟缓解了口，道：“娘娘想多了，和娘娘没有干系。”
“那你倒是给我说出原因来。”
“娘娘自然是好的，宫里其别人我不晓得。她心理纯真，生怕轻易被人哄骗，出什麽事儿，我累赘不起。娘娘自己在宫中多年，应该晓得我说的意图。”
杨玉看着太后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落寞和自嘲并存，不由拉了拉秦谢舟的袖子，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森严不可能加害的太后又回来了。
杨玉内心闷闷的，施礼道：“多谢娘娘，娘娘保重，万事都会好起来的。”
她们身份悬殊，她去同情太后，简直是好笑；看着她俏丽年轻却又戴上厚厚面具的脸，杨玉还是有些被震动。
秦谢舟道：“你还如果是想垂帘听政，那便早日提上日程。”
太后嘴动了动，没说出什麽话来，道：“走吧。”
秦谢舟拉着杨玉的手出去了。
在门口，他们碰见了闻讯赶来的温昭，杨玉想打招呼，秦谢舟却低声道“走”，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在马车上，秦谢舟长长地松了口。
杨玉“哼”了一声，“放手！”
秦谢舟松开手，拿起帕子一声不响地垂头替她被荔枝弄脏的手。
“棠棠，温昭对你曾起过杀心，一定不要往他眼前凑。”
他决意要把话说清楚，省的杨玉不晓得什麽时候便掉进了温昭的陷阱中。
杨玉不敢置信地道：“温昭？杀我？”
“是，他对你有杀心，因为我的原因。”他把上次的事儿如数家珍说了。
杨玉还是不敢信赖，“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当着我的面，亲口认可的！”
杨玉半晌没有说话。
秦谢舟以为她畏惧了，道：“你安心便是，我会保护你，不会给他可趁之机的。”
“我不是畏惧，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被人稀饭也能成为原罪，而且是那么温润如玉，经是对她有过救命之恩的温昭。
感觉到她身上所发放出来的悲悼，秦谢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揽到怀中，似乎演练过无数遍一般熟稔。
“太后娘娘这个人，不能说不好，精于合计。”秦谢舟道，“无利不起早。她对你的示好，最之八大是因为我。”
“这我晓得。”杨玉闷声道，“我总不会自恋的觉得她觉得我长得美，因此和我密切。”
“顽皮。”秦谢舟愣了下，随便笑道。
“我说。”
前些日子她和秦谢舟闹得最僵的时候太后没有召见他，等两人干系恢复了，有了荔枝这件事儿后又召见自己入宫，这过后诸葛亮的质疑很难洗脱。
杨玉也没有见怪她的意图，在地位，她的确要费尽心力经营能力护着自己和皇上。
“我又不是小孩，被几颗糖便收买了。”杨玉嘟囔道。
“那便好，记取，没有我陪着你，不能入宫。”秦谢舟不安心便是地叮嘱道，“特别当心温昭。”
“好。”
荔枝可不是那么轻易吃到的，她听到秦谢舟对太后的评价，心惊肉跳。
“大哥，你之前是不是，不太赞许太后垂帘听政？”
“我对此没有反应否决。”秦谢舟道，“我现在便算答应，也和你没有干系，是因为温昭的原因。”
杨玉眨巴眨巴眼睛：“你用太后娘娘威逼温昭，温昭也事事保护太后，我彷佛懂了什麽……”
“便是你想的那样。”
“啊？！”
“我看着你的眼睛便晓得你在想什麽了。”秦谢舟笑道，“温昭多年未娶，你以为是为什麽？”
“我以为是因为你呗。”
“讨打是不是！”秦谢舟装作拉下脸，把人狠狠揉搓了一顿。
杨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招架：“大哥，大哥别闹了。”
回到国公府自然秦老汉人又有话问，杨玉懒懒地道：“听说我被禁足了，太后娘娘问问怎么回事。娘娘说了，可不希望委屈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呢。”
秦老汉人也不敢进宫去问，她便满嘴跑火车。
秦老汉人难辨真假，也只能放她回来，解了她禁足令，还道：“你如果是想出门，也可以交托人套马车，让沈嬷嬷陪着便是。想去花想容的话也可以……”
“不想去，看那么多好东西买不起。”
杨玉的态度把秦老汉人气个倒仰，却还得耐着性质道：“都是从前旧识。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礼貌了，商贾之家也有好的。”
杨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秦老汉人顿时觉得伪装被她撕得荡然无存，面红耳赤。
杨玉施施然离开，似乎听到秦老汉人跳脚爆发的声音。